第120章:闻几道的心思-番含剧透_妖修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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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闻几道的心思-番含剧透

  说起宁玉,闻几道的感情不可谓不复杂。

  算起来,还是他将宁玉带到天合门的。初时以为自己走运捡到宝了,后来发现这根本就是块顽石。等死了心,这死丫头倒是好,一口气冲到了聚海期。

  这不是耍人玩的嘛!闻几道气得炸好几回炉子。

  第一次见到宁玉,闻几道觉得自己走了大运,这辈子的运气都应在这个小姑娘身上。

  看着周身灵气充沛成什么样子,求个仙问个道,简直是不能再简单了。那小模样俊俏的,比凡人家里的年画娃娃都乖巧。

  那些个为老不尊的师兄,想和他抢徒弟,怎么办?反正也打不过……算了。闻几道嘴上没多计较,心里别提多在意。

  然后,就在天合主殿发现小姑娘没有气脉五海,不能修行。

  几个师兄,包括掌门大师兄都对宁玉兴趣缺缺了。闻几道当时说不出的感觉,有些高兴又有些惆怅。

  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即便年纪不小了,偶尔还跳脱的让师兄们头疼,小性子更是不少。

  大龄儿童闻几道这次想多了。

  他高兴师兄们没得逞,没从自己手上抢到人。

  不能将无父无母的小姑娘送出去自生自灭,这体质修炼行不行得通先不说,就是走在大街上,但凡有修道者见到,都会动心思。这便是闻几道的惆怅了。

  他认为宁玉是自己带回来,先前没遇见那些年不算,以后至少要保她平安。哪怕最后小姑娘也逃脱不了,凡人那不过两世一甲子的寿数。

  他觉得,宁玉的生存问题,是自己的责任。

  按照外来的佛修说的那样,他遇到宁玉将其带到天合门,便是因。

  既有因,自然有果。闻几道想要这个果结的好一些,哪怕是相对好一些。

  第一个五年,他将小姑娘放在后山药田,找了个不太合群,护短不欺负人的药童过去照应。

  他本想等小姑娘大一些就送到凡人的城镇,自己再炼一些能遮掩气息的丹药,差不多就能保小姑娘一世太平了。

  然后他发现,小姑娘好几年都不长个。也发现自己这个门内炼丹数一数二的好手,炼不出那样高大上的药。

  宁玉就像那无用却漫山遍野的承灵草,他怎么都想不出遮掩那一身灵气的法子。尤其是这个死丫头居然不吃丹药,死都不吃的那种。把新药做成辟谷丹模样,他容易吗?居然吃都不愿意,简直气死个人。

  哪怕是寻了客居天合门的空山真人请教,闻几道在丹药一道,还是没有什么长进。

  连炸好几炉,他满脸灰的掏出小本本,在今日事件上划拉了个完完整整的正字。是的,继请教过空山后,他又炸了五炉。

  叹口气,在边上写上一句经常写的话。闻几道心力憔悴的睡觉去了。心累的时候,完全不想修炼。

  穿堂风过,吹散了放置在擦洗干净的新丹炉边上的小册子。

  呼呼啦啦,许多个正字扎人眼睛,有边边角角写着同样一句话。字体歪歪扭扭,和锋芒内敛,圆润周正的计数正字完全不同。

  【今天,宁玉没有长高。小矮子!】

  小矮子总会长高的,炼丹总会有不炸炉的一天。闻几道在炼丹与偷窥后山药田的空暇,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直到祁连宗有个三长老来打秋风。

  妈卖批!他都不知道到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那个死老头居然看上小矮子,想要把人带走。

  带你妹啊,也不看看那个傻呆呆的蠢丫头是谁捡回来的,就是丢出去不要,也不能给人!

  不得不说,闻几道是一个口不照心的人。哪怕是内心已经开始骂娘,面上还是一团客气,颇有风范的把事情应下了。

  等祁连宗三长老蔡明离开,闻几道连炸了几炉,在小本本上写完必写的,恶狠狠的填上一句话。

  【蔡明这个老王八!屁大点修为,还敢得瑟,总有一天老子要弄死你!!!】

  咳咳,闻几道自小是个好孩子,骂人什么的从来不会挂在嘴边。

  自蔡明走后,闻几道每日夙兴夜寐,三省吾身。

  一省,哪个混蛋走漏了消息?!

  二省,究竟是哪个混蛋走漏了消息?!

  三省,到底是哪个混蛋走漏了消息?!

  在一次炸炉后,他偶有顿悟,布了个大棋。

  于是,沧云峰风言风语不断,药童月柳愤而不平。

  当日闻几道正与空山对弈,在门被踹开的那瞬,他看着泾渭分明的十三道,觉得那便是他的主场。

  事情顺理成章,又有那么些出人意料。

  就连闻几道都没想到,自己将一个坏人演绎的惟妙惟肖。

  唯利是图,未达目的可以利用任何手段、任何人,治下不严。他想,那就是他了。

  看着空山将月柳和宁玉带走。

  闻几道回想他的一句话:

  “宁玉……好名字。凡俗有这样一句话,不知沧云峰峰主有没有听说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其后许多年,闻几道都记得那个客居于俞山峰,向来让人高山仰止的空山真人,说出这句话时,是如何的闲适。他这辈子,无论如何都做不到,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风轻云淡,信笔而就。

  彼时,他心道:宁玉,这个名字自然好。可不管是玉还是瓦,总归要活着,才能有种类之分。

  如若荡然无存,还有个甚类别?

  再次见到宁玉,是在沧云峰后,护山大阵的边缘处。

  空山真人出去了,那具奇奇怪怪的傀儡也出去了。

  闻几道让自己猥琐在旁边,看着他们远去。沧云剑魂在一旁冷嘲热讽。

  二十年一次的墓葬试炼啊。

  他都险些忘了,天合门在千年前,还有一番浓墨重彩的韵事。天合门之外的人,将那些过往忘得差不多。不,根本就是不知就里,不明内情。

  俞长风。

  闻几道暗自咀嚼这个名字,浑身都不自在。

  之后,掌门与二师兄到了。

  护山大阵剧烈的波动,即便是想要忽视都难。

  宁玉参与了墓葬试炼,闻几道知晓的。他不知道宁玉这个修为微末的,为什么被弄去参加试炼。

  他挂念着与小姑娘那点因缘,暗搓搓等着。

  尽管知晓一些墓葬试炼的底细,闻几道还是希望宁玉能回来,哪怕是剩半条命,顶多就是自己再炸几炉丹药罢了。

  于是,他第二次真正意义上见到宁玉。

  小姑娘还是没长高,那副模样,也不过凡人小孩七八岁罢了。空山真人似对她很关怀,护着人,穿过护山大阵,目不旁视的匆匆离去。

  闻几道想着,空山对宁玉还算不得好。

  就她那点修为,在俞长风那个‘面子活’墓葬里,可以想象是如何九死一生的,怎么就让宁玉去了?

  空山御剑而行,不过惊鸿般的一面,飞闪而过,闻几道在原地站了很久。

  他竟想着,空山或许并不适合照看宁玉。谁人适合呢?反正不是他自己。

  此界,也就空山这个靠山大了吧。

  闻几道想笑,笑自己蒙昧。宁玉在空山身侧,大抵是能善始善终的。

  他想,想了许多,皆自认不值一提。

  之后,他从掌门师兄口中得知,宁玉拔出了沧云剑。

  沧云剑啊,那把为沧云峰命名的剑啊。闻几道去看了一眼,那把剑没什么出彩的,就像师门记录里的俞长风。

  黑而内敛,沉且流光。

  这是一把看着不出彩,实则出色的剑。

  看过了剑,闻几道回到沧云峰闲逛,总觉云里雾里,有些事情想不明白。看什么都不顺眼。

  于是,他去了沧云海。

  上一次去沧云海,还是入门时。他在里面呆了好些年,如果不是先掌门,也就是他师傅后来想起来,保不准他这个老幺就要在此长眠了。

  许多年过去,沧云海还是那般模样,躺在云山雾绕间。与周围一体,却不同流。云卷云舒间,闻几道想了许多。

  他一直觉得沧云剑,于天合门是累赘。

  然,天合门历代掌门不如此认为。沧云剑凶兵之名响彻此间,就是如今凡人酒肆里还流传着凶兵的传说。

  这沧云剑,便如同这沧云海。万年过来,依旧是那副模样。映射出的不过是观望者、持剑人的本心罢了。

  “沧云剑即便在神手中,也是一把凶兵。洗不清的。”

  他想任何人,都会有心思。有心思,便会有可乘之机。沧云剑是一面镜子,照见持剑者心中阴暗角落,将其放大。

  非我也,兵也。

  凶兵之名,何其可笑。

  在九阙之后,铸造沧云剑的祖师爷何其可笑。

  将沧云剑奉为门派至宝,每每遗失都要寻回的天合门,何其可笑。

  闻几道罕见的,多愁善感起来。他想了许多许多。

  第一次,遇到宁玉。闻几道思考一个人的存在。

  第二次,遇到宁玉。他思考一把剑的存在价值。

  而第三次,闻几道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依照惯有的人设,将宁玉推入深渊,逐出师门。

  其后许多次再遇,闻几道一次比一次清晰的感觉到,自己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在她与莫廿以两人之力,力挽狂澜时。要隘之上,他第一次体会到万夫莫开,是如何让人心惊的景象。

  在她一人对上他想都想不到的敌人时。闻几道到嘴边的斥责,打了个转,化作叹息。

  在她割舍所有,赌上一切时。闻几道恨不得两人调换。

  那个小姑娘不是依附他人的蒲草。若要站着,脊梁不会比别人弯。若要趴着,便是潜伏待敌,直咬喉骨。若要跪着……宁玉字典里只有鱼死网破。这样一个人,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那把剑,生来就是给坦荡之人用的。任何心思,暴露无遗。丁点龌龊,无限放大。

  所以许多人都用不了,宁玉能。

  一把万年光阴,顶着积毁销金骂名的剑。一个凡事问为什么,哪怕已明了,也要再问一句,只为确认,被当做痴傻的姑娘。

  闻几道觉得,哪怕祖师爷在世,也只有绝配二字可以出口。

  俞长风畏惧沧云剑,锻造了一把伪剑;宁玉对沧云剑魂说,不在剑,在人。

  其间对比,已不需多言。

  尘埃落定时候,闻几道明白自己错了,错在自诩泯然世人,却已落流言之间。

  看到的,就是真的?听到的,就是对的?触摸到的,就是真实?那被层层包裹,淋漓撕开的真相呢?

  哪怕是莫廿,也不得不盲其目,闭其声。

  何谓真实?经年之后,闻几道还是不曾看清。

  那层层叠叠的言论之下,真的假的,都不重要了。端看结果如何,且看后续如何。至于后人评说,后人与他何干,与那个呆愣愣总是惹人生气的小姑娘有什么干系?

  当闻几道独挑大梁,面对那个高山仰止之人,说出过同样一句话。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不同的是,空山说这句话时,轻松惬意如在说别人的事。他说起来,字字啼血,满腔不忿与决绝无处宣泄。

  凭什么啊。

  就凭——空山在局外,他在局中。

  持棋者,最大的忌讳便是身在局中,无法纵观全局。

  不同的,不同的。天合门自创建以来,便顶着风雨,撑起来一片晴空。这是一个满身疮痍的巨人,能抗的都扛了,不能抗的,咬紧牙关,拼上一切,也抗了。

  空山所在的玄门,单一句:不牵扯门派。便可见端倪。摘的干净利落,似他门中人,皆孑然独立于世,不沾染半片尘埃。

  闻几道比不上三师兄游不周,可以窥见几分天道。他汲汲钻营,处处考虑,疯癫胡闹是他,孤注一掷亦是他。

  修道者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朝闻道,夕死可矣。

  他叫闻几道,注定的,奔赴的绝非本该是唯一的平坦大道。

  前路多曲,多折,多坎,多坷。

  在空山关注堂下跪立的一宁玉一半魔的时候,他犹在观棋。不在目光所指,而在心之所向。这时候,或许在更早的时候,闻几道便已知晓,自己的未来,将会是如何曲折坎坷,崎岖难行。

  别人的道,坦荡一条,从容赴死或成为亿万挑一。

  闻几道的道,多方制衡,曲折勾转,十三道纵横。经纬分明,黑白直接的,是他;雾里看花,终隔一层的,还是他。

  我观人,实非人。

  我失笑,不曾笑。

  闻几道:那些,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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