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惊雷
华锦的这一个响雷，在弑神界砸出如何水花暂且不提。
宁玉一行人在无尽密林中，越走越是艰难。到昆仑，有多远？这是所有人心中的困惑。问道阁的修士，已经折损大半，就连郑程暄现在没死，也是沾着自己现在是魔修的光。
星魁快嫌弃死他了。
“战斗力不行就别插一脚，还要本大爷回头救你，烦都烦死。”
如果是平时，郑程暄肯定要好好说道一番，这时候他只想沉默。
“宁玉！”他高声喊，“回来，你方向错了！”
在前方冲锋陷阵的小姑娘猛地僵住，回头果然发现对方和自己不再一条直线上。她有些烦躁地揉揉脑袋，调整位置后继续开路。
这里的死人树可没有璇机域那些好欺负，一个个嚣张得不得了，非要见识一下沧云剑的锋芒。
就这样，一行人艰难且迅速地前行着，外界的消息已经没有时间接收。除了宁玉腰间那块属于天合门的牌子——上次去鬼谷君妍给的——终于开始通报天合门第八十二任掌门陨落。
第八十三任掌门是九阙峰左持戈，无极峰郝浩仁暂任无极峰主。
当时宁玉正在解决一棵格外粗壮的死人树，身形猛地一僵。
“君师姐呢？”她有些茫然。
“为什么是小师弟，不是君师姐？”
郑程暄可没有令牌，从宁玉口中听到消息，分析道：“君师姐大概有要紧事情，之前她不还调度鬼谷吗？应该是没时间回天合门做峰主。”
真的是这样吗？那齐夏师兄呢？
宁玉用力甩甩脑袋，将念头丢出去，继续前行。
这一走，就是几个月。
神庭域的形势一日几变，在华锦的影响下，有些修士已经将剑刃对准不肯说出宁玉下落的天合门。
“呵。”
左持戈站在山门前，嘲讽看着那些人。
“你们真当我天合门无人？”
巨大的白色神兽立在他身后，目光是如出一辙的嘲讽。
“嗷——”
风浪将前方的人吹倒，白隐曜优雅迈步，不等左持戈下令，就一尾巴一个将人甩飞出去。
“嗷！”
它仰着下巴，从千阶梯走上去，不多不少正好一百零一阶。左持戈在后面，很快跟上。两人看似轻松，那些挑衅者却没发觉，神兽白隐皮毛不该是这种惨白，而左持戈作为一个剑修，握剑向来是左手，而非右手。
回到门派，走在残垣断壁间，左持戈表情冷凝。白隐曜也萎顿不少，随着路过雾霭，水珠凝结，一同滴落的除了水还有白色颜料。
等到了天合殿，那一身白色已经所剩无几。它舔了舔爪子，丧家之犬般缩在门边，看左持戈走过荒凉建筑群，打开掌门大殿。
上首坐着一个人，是让人痛恨的模样，这人道：“还没有改变主意？”
左持戈无力地握了握左手，右手已经青筋暴起。他受伤了，在继任掌门之前，就已经受伤。
伤在左手，持剑的左手。也正是因此，他才继任掌门。其他人还需要战斗。掌门只能由他这个废人来。
“没有。”
他仰头看着这个所谓的神修，这个神修叫做齐笙，全弑神界都痛恨的名字。
齐笙试图说服他：
“第一次遇到如此顽固的门派，那些人都背叛了你们，这样的世界，还有必要让它苟延残喘吗？”
左持戈面无表情道：“那是我们的事情。”
“天合门所有人都是这样吗？如果是其他人会和你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左持戈没说话，只是看着齐笙身后。
那里，魂灯明灭，已经为数不多。好消息是郑程暄和宁玉的还亮着，坏消息是他熟悉的许多人，已经不在。
“你非天合门人，不会懂的。我的一位同门说过，宁可战死，不做亡国奴。”
齐笙挑眉有些好奇：“亡国奴？”
“你们是这样想的？据我所知，奴隶是没有好下场的，尤其的亡国奴。可那样能活着不是吗？”
他一派施舍姿态道：“收起你们的兵戈，杀死其他人，我可以让天合门继续存在。对于你们这个门派，我很好奇。上万年的传承，我一直有关注，你们是我见过唯一一个，能活怎么久的。”
即便是万年以上存在的门派，也多如牛毛。可一直固守本心的，就极为罕见了。
齐笙觉得，天合门勉强算是一个。
“我的名字是左持戈，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名字，因为我不会放下自己的剑。”
齐笙伸手，无形的力量攥住对方脖颈。
面上和暖，说出的话却满是恶意：“你的手已经废了，没了手，就拿不了剑。其他人的手我也会废掉，让他们放下兵器。你是掌门，他们应该要听你的。”
“一个放下剑的天合掌门，就不再是掌门了。”
左持戈发声困难，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这么蠢，要秉承着这种信念。活着不好吗？”
“好，我不愿。”
不愿意在面前这个人杀死同门后，替他拿起刀，杀死其他人。
“如果一开始，你让我们这样做，或许会有人做。这也只是或许。”
左持戈笑了：“锦衣，持剑，夜行……”
他呼吸微弱，连带着笑容和声音都有些扭曲。
齐笙觉得不对松开手，他还不想把人玩死。左持戈的剑却更快，他左手持剑，不是因为不会用右手，只是总要给自己一些后路。
天合剑在脖颈上留下一丝线，左持戈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剑太锋利，持剑人动作太快。不但是齐笙，就连这具已经没了呼吸的身体，都没能反应过来。
哐啷，终于长剑落地。之后，便是持剑之人。
“死了？”
齐笙倍感无趣，这和想好的不一样，为什么不是摇尾乞怜，像其他人一样？
他转头看向那些魂灯，突然生出一个想法。这些灯全部熄灭，会不会很壮观？数以万计的灭灯，会震撼吗？
门被推开，天光倾泻，露出白隐曜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它歪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左持戈，眼珠子动了动，随后转身。
片刻后，它叼着自己的大木碗回来。用牙齿小心咬住左持戈的衣领，将人放在碗里。
原本用来吃饭正合适，甚至可以让宁玉躺进去睡觉的碗，在左持戈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地小。就连四肢都落在地上。
用尾巴勾住天合剑，白隐曜防备着齐笙，噙着碗口，缓缓后退。这是收的第几具尸体了？
白隐曜已经记不清了，只觉得那些魂灯少了好多。
齐笙并不阻止它，只是在它快要退出去的时候开口：“那个俞长风似乎在查我的消息，他好玩吗？”
白隐曜瞬间炸毛，可面对的是齐笙，它不能造次。脚步越发快了，用尾巴扫上门，在护山大阵的作用下，它到了剑魂池。
剑魂池上方，天河剑魂表情疲惫，他护着还在闭关的游殊童不被齐笙发现，已经耗费了所有心力。这时候，天合门中，他与白隐曜只寄希望于游殊童了。
因为，这时候还在天合门的修士，活着的，只剩下他了。
将木碗放下，拉出左持戈，和其他人一起平放在地上。白隐曜恹恹地趴在剑魂池边，它有些想念那个做饭的胖弟子，可他已经死了。
神兽表示，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吃饱。
天合问：“有消息吗？”
“郑程暄和宁玉还活着。其他魂灯已经不多，看样子，有大半生死一线。”
“……”一时寂静，天合剑魂没说话，白隐曜也没再说话。
而另一边，祁连宗一片血海。
老祖莫廿站在悬崖边，通过水镜，看着那个黑衣剑修。
“天合门损失惨重，祁连宗几乎覆灭。如今齐笙在天合门，门内只剩下留守的修士和你的神兽。我祁连宗，”他顿了一下，指了指身后的人，“师门不幸，万俟孤竹反水，如今祁连宗只剩下我们爷孙两个。”
纪灿垂着头并没有动静，手里的鞭子已经割破了皮肤，身上没有一处不狼狈。就连莫廿，身上也带了不少伤。
“华锦在山下，她和齐笙，将这当成一场游戏。所有人都会死。”
他又顿了一下这才道：“保护好自己，我听到了异动。”
俞长风眉目冷冽，附上了一层厚厚的霜雪。
“会元神宗，我要他们死。”
水镜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女子的轻笑声。华锦步履婀娜，停在两人不远处，脸上慢是灿烂笑意。
“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说出宁玉的下落，我让你活着。”
纪灿挡在莫廿身前，眼中一片猩红。他冷声道：
“滚！”
“哈哈哈，这位小哥不要这么不解风情，我这样的美人，你看了不喜欢，居然还要我滚？”
她走到纪灿面前，摸了摸他的脸。
“倒是个细皮嫩肉的好鼎炉。”
可怜见的，纪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将他说成鼎炉，哪一次不是别人做鼎炉的？
他暗自咬牙，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滚！”
“敬酒不吃。”华锦甩袖，将强弩之末的修士丢到一边，正对上莫廿。
“你似乎就是界灵？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不放弃？难道等着奇迹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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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玉一行人在无尽密林中，越走越是艰难。到昆仑，有多远？这是所有人心中的困惑。问道阁的修士，已经折损大半，就连郑程暄现在没死，也是沾着自己现在是魔修的光。
星魁快嫌弃死他了。
“战斗力不行就别插一脚，还要本大爷回头救你，烦都烦死。”
如果是平时，郑程暄肯定要好好说道一番，这时候他只想沉默。
“宁玉！”他高声喊，“回来，你方向错了！”
在前方冲锋陷阵的小姑娘猛地僵住，回头果然发现对方和自己不再一条直线上。她有些烦躁地揉揉脑袋，调整位置后继续开路。
这里的死人树可没有璇机域那些好欺负，一个个嚣张得不得了，非要见识一下沧云剑的锋芒。
就这样，一行人艰难且迅速地前行着，外界的消息已经没有时间接收。除了宁玉腰间那块属于天合门的牌子——上次去鬼谷君妍给的——终于开始通报天合门第八十二任掌门陨落。
第八十三任掌门是九阙峰左持戈，无极峰郝浩仁暂任无极峰主。
当时宁玉正在解决一棵格外粗壮的死人树，身形猛地一僵。
“君师姐呢？”她有些茫然。
“为什么是小师弟，不是君师姐？”
郑程暄可没有令牌，从宁玉口中听到消息，分析道：“君师姐大概有要紧事情，之前她不还调度鬼谷吗？应该是没时间回天合门做峰主。”
真的是这样吗？那齐夏师兄呢？
宁玉用力甩甩脑袋，将念头丢出去，继续前行。
这一走，就是几个月。
神庭域的形势一日几变，在华锦的影响下，有些修士已经将剑刃对准不肯说出宁玉下落的天合门。
“呵。”
左持戈站在山门前，嘲讽看着那些人。
“你们真当我天合门无人？”
巨大的白色神兽立在他身后，目光是如出一辙的嘲讽。
“嗷——”
风浪将前方的人吹倒，白隐曜优雅迈步，不等左持戈下令，就一尾巴一个将人甩飞出去。
“嗷！”
它仰着下巴，从千阶梯走上去，不多不少正好一百零一阶。左持戈在后面，很快跟上。两人看似轻松，那些挑衅者却没发觉，神兽白隐皮毛不该是这种惨白，而左持戈作为一个剑修，握剑向来是左手，而非右手。
回到门派，走在残垣断壁间，左持戈表情冷凝。白隐曜也萎顿不少，随着路过雾霭，水珠凝结，一同滴落的除了水还有白色颜料。
等到了天合殿，那一身白色已经所剩无几。它舔了舔爪子，丧家之犬般缩在门边，看左持戈走过荒凉建筑群，打开掌门大殿。
上首坐着一个人，是让人痛恨的模样，这人道：“还没有改变主意？”
左持戈无力地握了握左手，右手已经青筋暴起。他受伤了，在继任掌门之前，就已经受伤。
伤在左手，持剑的左手。也正是因此，他才继任掌门。其他人还需要战斗。掌门只能由他这个废人来。
“没有。”
他仰头看着这个所谓的神修，这个神修叫做齐笙，全弑神界都痛恨的名字。
齐笙试图说服他：
“第一次遇到如此顽固的门派，那些人都背叛了你们，这样的世界，还有必要让它苟延残喘吗？”
左持戈面无表情道：“那是我们的事情。”
“天合门所有人都是这样吗？如果是其他人会和你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左持戈没说话，只是看着齐笙身后。
那里，魂灯明灭，已经为数不多。好消息是郑程暄和宁玉的还亮着，坏消息是他熟悉的许多人，已经不在。
“你非天合门人，不会懂的。我的一位同门说过，宁可战死，不做亡国奴。”
齐笙挑眉有些好奇：“亡国奴？”
“你们是这样想的？据我所知，奴隶是没有好下场的，尤其的亡国奴。可那样能活着不是吗？”
他一派施舍姿态道：“收起你们的兵戈，杀死其他人，我可以让天合门继续存在。对于你们这个门派，我很好奇。上万年的传承，我一直有关注，你们是我见过唯一一个，能活怎么久的。”
即便是万年以上存在的门派，也多如牛毛。可一直固守本心的，就极为罕见了。
齐笙觉得，天合门勉强算是一个。
“我的名字是左持戈，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名字，因为我不会放下自己的剑。”
齐笙伸手，无形的力量攥住对方脖颈。
面上和暖，说出的话却满是恶意：“你的手已经废了，没了手，就拿不了剑。其他人的手我也会废掉，让他们放下兵器。你是掌门，他们应该要听你的。”
“一个放下剑的天合掌门，就不再是掌门了。”
左持戈发声困难，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这么蠢，要秉承着这种信念。活着不好吗？”
“好，我不愿。”
不愿意在面前这个人杀死同门后，替他拿起刀，杀死其他人。
“如果一开始，你让我们这样做，或许会有人做。这也只是或许。”
左持戈笑了：“锦衣，持剑，夜行……”
他呼吸微弱，连带着笑容和声音都有些扭曲。
齐笙觉得不对松开手，他还不想把人玩死。左持戈的剑却更快，他左手持剑，不是因为不会用右手，只是总要给自己一些后路。
天合剑在脖颈上留下一丝线，左持戈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剑太锋利，持剑人动作太快。不但是齐笙，就连这具已经没了呼吸的身体，都没能反应过来。
哐啷，终于长剑落地。之后，便是持剑之人。
“死了？”
齐笙倍感无趣，这和想好的不一样，为什么不是摇尾乞怜，像其他人一样？
他转头看向那些魂灯，突然生出一个想法。这些灯全部熄灭，会不会很壮观？数以万计的灭灯，会震撼吗？
门被推开，天光倾泻，露出白隐曜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它歪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左持戈，眼珠子动了动，随后转身。
片刻后，它叼着自己的大木碗回来。用牙齿小心咬住左持戈的衣领，将人放在碗里。
原本用来吃饭正合适，甚至可以让宁玉躺进去睡觉的碗，在左持戈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地小。就连四肢都落在地上。
用尾巴勾住天合剑，白隐曜防备着齐笙，噙着碗口，缓缓后退。这是收的第几具尸体了？
白隐曜已经记不清了，只觉得那些魂灯少了好多。
齐笙并不阻止它，只是在它快要退出去的时候开口：“那个俞长风似乎在查我的消息，他好玩吗？”
白隐曜瞬间炸毛，可面对的是齐笙，它不能造次。脚步越发快了，用尾巴扫上门，在护山大阵的作用下，它到了剑魂池。
剑魂池上方，天河剑魂表情疲惫，他护着还在闭关的游殊童不被齐笙发现，已经耗费了所有心力。这时候，天合门中，他与白隐曜只寄希望于游殊童了。
因为，这时候还在天合门的修士，活着的，只剩下他了。
将木碗放下，拉出左持戈，和其他人一起平放在地上。白隐曜恹恹地趴在剑魂池边，它有些想念那个做饭的胖弟子，可他已经死了。
神兽表示，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吃饱。
天合问：“有消息吗？”
“郑程暄和宁玉还活着。其他魂灯已经不多，看样子，有大半生死一线。”
“……”一时寂静，天合剑魂没说话，白隐曜也没再说话。
而另一边，祁连宗一片血海。
老祖莫廿站在悬崖边，通过水镜，看着那个黑衣剑修。
“天合门损失惨重，祁连宗几乎覆灭。如今齐笙在天合门，门内只剩下留守的修士和你的神兽。我祁连宗，”他顿了一下，指了指身后的人，“师门不幸，万俟孤竹反水，如今祁连宗只剩下我们爷孙两个。”
纪灿垂着头并没有动静，手里的鞭子已经割破了皮肤，身上没有一处不狼狈。就连莫廿，身上也带了不少伤。
“华锦在山下，她和齐笙，将这当成一场游戏。所有人都会死。”
他又顿了一下这才道：“保护好自己，我听到了异动。”
俞长风眉目冷冽，附上了一层厚厚的霜雪。
“会元神宗，我要他们死。”
水镜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女子的轻笑声。华锦步履婀娜，停在两人不远处，脸上慢是灿烂笑意。
“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说出宁玉的下落，我让你活着。”
纪灿挡在莫廿身前，眼中一片猩红。他冷声道：
“滚！”
“哈哈哈，这位小哥不要这么不解风情，我这样的美人，你看了不喜欢，居然还要我滚？”
她走到纪灿面前，摸了摸他的脸。
“倒是个细皮嫩肉的好鼎炉。”
可怜见的，纪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将他说成鼎炉，哪一次不是别人做鼎炉的？
他暗自咬牙，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滚！”
“敬酒不吃。”华锦甩袖，将强弩之末的修士丢到一边，正对上莫廿。
“你似乎就是界灵？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不放弃？难道等着奇迹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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