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埋葬众神 第377节_我将埋葬众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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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埋葬众神 第377节

  宫语提着裙子走到了他的身边,轻盈地坐下,微笑着问:“怎么了?这是生气了吗?”

  “我哪敢生师祖大人的气?”林守溪咬了口干粮,面无表情地说。

  “你昨夜擅自换我衣裳,褪我冰袜,今日早晨还逼着我答应你这等耻辱之事,便宜占尽,还不许为师有点脾气了?”宫语澹澹道。

  林守溪已经懒得为自己辩解了,师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默默地吃着干粮,隐忍。

  见他锐气消磨,不与自己针锋相对了,宫语也觉无趣,她望了会前方钟灵秀美的湖光山色,舒展着手臂与腿,今日行了许久山路,她也觉得足底有些酸麻,便屈起腿儿,伸出葱嫩玉指将鞋勾去,端正地摆放一边,然后伸出手,去揉捏自己玄色冰袜偎贴着的柔软玉足。

  揉了一会儿,她又起了挑逗之心,问:“徒儿能帮我揉揉吗?”

  “……”

  林守溪低下头时,那双修长玉足已翘到了他的身前,他本想拒绝,但又想趁着这个机会惩罚一下这个屡屡调戏自己的师祖,让她求饶后悔。

  找到了借口之后,林守溪捉住她的冰嫩玉足,认真揉了起来。

  宫语气质冷傲,一双玉足却是绵软得出奇,起初林守溪的动作很轻柔,惹得仙子轻吟不已,但很快,他手上就加重了力道,这是脱胎于分筋错骨手的武功,当初他用这个手法对付过小禾时,小禾还求饶过,他没听,于是被踹下了床。

  但出乎林守溪的意料的是,在他的手法之下,师祖反应的确很大,红唇时咬时吟,秀腿时合时分,这种从足底开始,蚁走电窜流遍全身的酥麻与痛感哪怕引起了阵阵痉挛也没能令她求饶,相反,她好像还很陶醉享受。

  事后,宫语还感谢了他的服侍。

  师祖大人变本加厉的放肆令林守溪实在没了办法,他放弃了抵抗,收拾行囊,开始规划下午的行程。

  他注意到,从半个时辰前开始,行雨就在湖水边闭着眼睛打坐,宛若入定,一动也不动。

  他走到行雨身边,注视了她一会儿。

  不久,行雨睁开了眼。

  “你在做什么?”林守溪问。

  “我看到那八尾狐狸精了。”行雨寒声道。

  “什么?”

  林守溪心头一紧,他知道,行雨是真龙之属,有连结天下江河湖海的能力,若司暮雪行走水边,她坐照自观,是有机会窥见她的,“你在哪里看到她的?”

  “海边。”

  行雨回答道:“那狐狸精一直站在海边,就低头看大海,一动也不动,硬是看了半个时辰,我就没见过这么无聊的人!”

  林守溪心中了然。

  他想起了当初在圣壤殿时与赞佩神女的对话,彼时她就说过,她姐姐有一个梦想,就是去看一颗蔚蓝的星球,如今她来到了海边,见到了这一望无际的蔚蓝之色,应是迷醉其中,流连忘返了。

  “或许她只是喜欢看海。”林守溪说。

  “不,不可能!以她的境界来看,绝非第一次看海的土包子!”行雨断然道:“本尊明白了,这妖狐一定是发现了海底龙宫的蛛丝马迹,正在用她那双妖眼窥探,她觊觎龙宫的秘密,图谋不轨!”

  “……”林守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不行,绝不能让那狐狸精发现龙宫的秘密!”行雨霍然站了起来,准备往水下钻。

  “你要去哪?”林守溪一把拉住了她。

  “当然是去找那狐狸精!”行雨说。“司暮雪手段毒辣,你……”

  “放心,打不过她我还不会跑吗?我只想赶跑她!”行雨认真道:“最近本尊也读了些功法,不会莽撞行事的,你不用劝我了。”

  与司暮雪为敌不是坏事,林守溪也没有多劝,他赞赏行雨的勇勐,取出了两件从她那夺来的法器,承诺道:“行姑娘若平安回来,这两件法宝就还给你。”

  “林少侠豪气!”行雨两眼放光,赞了一句,她摇着龙尾,傲然道:“你且南行,到时候寻一处水塘等我,本尊去去就回!”

  说罢。

  行雨纵身跃入湖中,水浪滔天,她的身影飞快消失不见。

  “你把这小奶龙哄骗去哪了?”宫语见她忽然离去,疑惑地问。

  “她去找司暮雪打架了。”林守溪回答。

  “什么?”宫语一惊,旋即摇了摇头,无奈道:“你也就能骗骗这种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了。”

  “她自己要去的。”

  “你觉得为师会信?”宫语露出轻蔑之色。

  “为师?”林守溪注视她清澈的眼眸,澹澹地问:“你该叫我什么?”

  第262章小雨

  远隔三百年,宫语依旧可以清晰地回想起七岁之前的记忆。

  她住的小闺阁位于主楼的顶端,是宫家最高的建筑,坐在环阁的长廊上仰望,可以看到无边无垠的蓝天,那时的天似乎格外地蓝,光也格外地亮,屋檐压出的阴影将世界切成了两半,她久久地坐着,像是在和天空上无形的神明对视。回忆也因此光暗分明。

  那时候,小语每天都会有不同的理想。

  “这是我们家的最高处,我要从这里开始跳,先跳上那个屋檐,然后落到下面柱子的下台子上,然后趴着它走,再跳到那里……最后跳到围墙上,围墙外面有条小河,不会摔着,这样呢,我就可以逃出家里了。”

  小语对着家里的侍女说着自己的计划,还嘱咐她不要告诉爹娘。

  侍女好奇地问:“小姐想出去,为何不走正门?”

  “这样不高手。”小语双手叉腰,言之凿凿地说。

  当然,这个离家出走的计划很快失败了,彼时的她只有四岁,没能翻出身前加高了的栏杆。

  “我要学习丹青,妙笔生花,由技入道。”小语跟着爹娘在神山走了一圈画廊后,决心坚定地说。

  “我要学习音律,弹琴敲钟,证我音道。”小语看见一位仙风道骨的修士在神山上抚琴而弹,花瓣乱飞时,又向往地对爹娘说。

  “我要学习法术……”

  “算了,法术修炼起来太慢,还是剑法实在。”

  小语小时候觉得,真正的高手应该精研万法,融汇百家之长,创立绝学,后来看着面前堆积成山的书籍时,又觉得应该专精一项武功,一力破万法。

  但她最终什么都没学会。

  五岁的时候,小语站在门前,看着家族中的高楼广厦,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一事无成。

  侍女要来帮她打扫屋子,她看着自己乱糟糟的房间,阻止了侍女,拍着胸脯,板着可爱的小脸,说:“我的房间,我自己来打扫就好了。”

  说着,她抢过侍女手上比她人还高的扫把,拖进房间里,将门一合,开始打扫屋子。她兴冲冲地打扫完了半间房间,回头一看,发现另一边还是乱得不堪入目,但打扫的激情已经退去,她就将那些东西都推到床下面,拉来两个木箱子挡一挡,剩下的则都放到桌下,拿大桌布一遮,至此,房间打扫结束,她看着干净整洁的屋子,由衷地夸奖了自己的勤劳。

  当然,哪怕是这样的整洁她也维持不了多久,最气人的是,每次打扫完屋子后,她总会有东西找不到,这让她很是苦恼。

  她的娘亲大人宫盈虽很宠溺她,但也想过要教育她,宫盈想了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办法——激将法。

  那天清晨,小语觉得要改变自己,她打起精神,决定好好练武,在道场上扎马步,扎得腿儿颤抖,正在放弃边缘徘徊的时候,两个弟子走了过来。

  他们上下打量宫语,用挑衅的语气说:“呦,这不是大小姐嘛,真是武道场的稀客啊,今日怎么舍得放下这千金之躯前来练武了呢?我看你这身子骨啊,还是别练了,反正练了也没用,不如老老实实躺在你爹娘的功劳簿上,乘他们的荫凉,老老实实做你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

  小语怔怔地看着他们,接着,她脑子像是转过了弯来,眼睛明亮,一副拨开云雾见青天的表情,“对哦,我爹娘都是人神境的修士,我练一辈子也未必追得上他们,那我还练什么练呀。”

  说着,小语也不扎马步了,甩着小辫子,扭头就往自己的闺房跑,当时她上楼梯的时候,觉得当初将闺房选在顶楼真是太冲动了,应该放在第一层,出行便捷。

  这两个被宫盈派来激励大小姐的弟子见到这幕,彻底傻眼了,不明白自己是哪个环节做错了。

  这是小语每天的生活。

  偶尔的斗志昂扬,坚毅的偷懒睡觉,有时候,看见其他弟子飞檐走壁进步凶猛时,她也会羡慕甚至嫉妒,并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超过对方,努力无果之后,她觉得自己已落后太多,追赶无望,然后在苦思冥想之后决定:换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小时候她就心知肚明,她练习一些冷门功法并非是喜爱,只是想从之前那条你追我赶的道路上逃避出来。

  她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这是她快乐的童年记忆,每一天都缤纷多彩。

  六岁那年生辰,爹娘带着她去山上游玩,她脱了鞋,从凉亭里跳到了一条溪流中,俯身摸鱼,可恶的螃蟹大将军偷袭了她,夹伤了她的脚后飞速逃跑,躲入了石头缝里,小语气鼓鼓地翻石头缝,打算把螃蟹翻出来,却无意间捡到了一块有奇怪花纹的石头。

  她用手抹去了石头上的泥沙,放在太阳光下看,看了许久。

  爹娘走到她的身后。

  宫盈看着上面的图案,也不由笑了,说:“这是两只菊石。”

  “我知道的。”小语骄傲地说。

  她从小喜欢看书,显生之卷稚童版看了不下十遍,对许多古代大陆上的生命很是向往。

  “这两只菊石为什么挨在一起呀。”小语问。

  “因为它们相爱了呀。”宫盈微笑着说:“很多很多年前,它们在海洋中相恋,彼此依偎在一起,如胶似漆,形影不离,但灾难来了,将它们瞬间吞没,于是它们相爱的场景永永远远地定格了,被封存在了岩层里,一直到今天才被你恰好看到。”

  “这样啊……”

  小语抚摸着上面黑乎乎的菊石化石,蹲在小溪间,痴痴地看着。

  宫盈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抚摸她柔软的头发,微笑着问:“小语在想什么呀,是在想你爹爹与娘亲的爱呢,还是在偷偷想未来小语会遇到的另一只菊石呢?”

  “我在想……”小语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将石头举在爹娘面前,说:“我在想,这座山的地方曾经应该是一片海,它被拱了起来,要不然我也没有办法在这里捡到这样的石头,这应该就是书上说的沧海桑田了吧。”

  “……”

  宫盈红唇半张,一时失语,不知该怎样答话。

  小语还别过脸,认真地教训娘亲,说:“娘,你不要什么都往爱情上想,这样太庸俗了,我们要多思考。”

  “小语……说得对。”宫盈心虚地回答。

  小语将这块化石带回家中,摆在桌上,原本会每天把玩,后来就将它随手丢在箱子里,忘掉了。

  不知不觉间,小语七岁了。六岁的最后一天,她曾发下宏愿——这是我最后一天睡懒觉,等到了七岁,小语一定要好好努力起来。

  七岁,一切如常。

  第一天,她拿着刻刀,站在柱子旁,用刀对着头顶划出了痕迹,然后与六岁时的痕迹对比了一下,很是满意。

  看来这一年自己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嘛,至少努力长高了!

  除此之外,她还有其他值得骄傲的事,譬如她三岁开始就拥有自己的房间,并勇敢地一个人睡了,当然,她也不会过分地夸耀此事,因为这件事的根源羞于启齿——她与林守溪与慕师靖一样,都是一生下来就很快拥有了认知的人,她在一岁的时候就看到了爹娘的‘秘密’,直到三岁才将自己已经懂事这件事告诉他们,娘亲恼羞成怒,给她单独弄了间闺房,薅了进去。

  小语每每想起此事,还是会觉得,自己的童年是精彩的,嗯……至少称得上是色彩缤纷。

  拉开窗帘就能看到湛蓝的天空,天气足够晴朗时凭栏远眺,也可以看到巍巍的城墙,世界对她展露着亘古不变般宁静的面貌,她站在高楼屋檐下的阴凉里,总忍不住对着世界张开怀抱,风冲撞进她的怀里,打开她的心扉,她想去海边,想去天上,想骑着豚鱼抵达世界的边缘,想摘下星星送给娘亲当礼物。这是她天真烂漫的童年,从此以后一去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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