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牡丹_掌上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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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牡丹

  岁初晓没有跟孟梁观开玩笑。

  等把她抱进房间,孟梁观才知道,她已经把离婚协议都写好了。

  一式两份,随身携带。

  看着小女人把那两份协议从她的大行李箱里拿出来,孟梁观的脸色就黑得密不透风了。

  协议是岁初晓昨天晚上就已经写好的,随手跟文件装在一起,收进了行李箱里。

  她的字已经签好,每份的右下角,娟秀工整的小楷描出她的名字。

  名字的上面还郑重其事地按着一枚鲜红的小手印。

  现在,既然男方也到了,那就一起签了吧。

  天亮还得有两个小时,闲着也是闲着,离个婚吧。

  房间里,炉火毕剥燃烧,那些碍脚的家具已经被收拾到了一边。

  一束新折的腊梅插在水瓶里,放在壁炉旁边的桌子上,散发出幽静的香。

  孟梁观看着那枝腊梅,嘲道:“搞成这个样子,你还打算在这里常住?”

  岁初晓坐在那里拿着一把她常用的银色小刀削着东西,闻言,淡淡反驳:“住一晚不是住?”

  孟梁观,“……”

  好吧!

  她抬头看他,“你还没看完吗?”

  他就只好又低下头,重又把目光落在那页纸上。

  男人散着衬衣站在壁炉前,借着火光看着那份离婚协议。

  因为不涉及财产分割,协议写得简单明了,半页纸都没占满。

  他身上的湿衣服在炉火的烘烤下已经半干,而那短短几行字,却还没看完。

  岁初晓又看他一眼,“你平时看文件也这么慢?”

  男人把纸页一抖,幽幽道:“看文件是坐在办公室里,光线好,椅子也舒服,哪像这儿?”

  他说着,还故意扭了扭像是已经站到酸痛的脚。

  岁初晓叹口气,放下手里的活,把那张已经被她擦拭干净的躺椅拖到壁炉边,又把自己身上披着的小绒毯解下来铺在上面。

  她拍了拍,“孟总,请您坐在这里快快地看吧!”

  孟梁观看了一眼岁初晓给他准备的软座,勉为其难地走过来,刚要走,却又被她拉住。

  “不行,你身上的衣服还湿着。”

  孟梁观没犹豫,直接就把衬衣脱下来丢给她。

  再要坐,岁初晓又拉,“还是不行,裤子还湿着。”

  “那怎么办?”他扶胯而立,“你想让我光着?”

  岁初晓想一想,转身就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一条她的瑜伽裤。

  男人的脸色本来就不好,等看见她递过来那条紧身裤,脸色就更黑了,“你让我穿这个?”

  岁初晓却没觉着怎么样,“弹力超大,你完全可以穿得下。再说我又不会告诉别人,你怕什么?”

  男人咬着牙,伸手捏住她的脸,“我怕你给我拍了照片讹我赡养费。”

  男人这次是真用力,岁初晓被他捏得生疼,气得用力把他推开,嗖地一下就把她的小绒毯抽走了。

  孟梁观,“……”

  躺椅是竹子的,又是这季节,他都半裸了,躺在上边绝对冰凉。

  他直看了岁初晓十几秒钟,然后就把自己气笑了,“不过是一条毯子,至于这样小气吗?”

  岁初晓翻他一眼,“就一条,弄脏了赔不起。”

  她这样一说,孟梁观就想起来了,别说在这世界上,就是整个宇宙,这小绒毯还真的就只有这么一条。

  那还是一年前,他在外地出差,突然接到她的电话,才知道她恰巧在那边有一次考试,已经在那里住了一天了。

  他当时正在酒店房间开一个简单的会议,就让司机去接她。

  等她到了,随从都默契地退出去,给了他们独处的时间。

  到下午,他要去投资的工厂视察。

  难得的独处时间,她虽然很累,却不想一个人留在酒店里睡觉,想跟他一起去。他从了她。

  在工厂车间里,她看见工人用洁白如云的羊绒做手擀羊绒毡,很是好奇,不由就在那里看起来。

  等他视察完工厂要走,才知道她已经跟工人师傅学会了手擀羊绒毡的全套工艺。

  他们走的时候,厂长就送了她一大包羊绒。

  她回到家就开始实践,鼓捣了几天,真就只凭水和羊绒做出了一张柔软洁白的羊绒毡。

  她高兴得不行,不过,她的喜悦没敢跟他分享。

  因为那几天他正因为什么跟她闹着冷战。

  那天他在金湾那边视频会议,会议间隙出来接水,看见她和秦姨一起在花厅里。

  秦姨正教着她往那张羊绒毡上绣花。

  看见他出来,秦姨连忙说:“孟总,您看太太的手可真巧,我不过就教了几下,她绣出来的小雏菊就像是真的一样。还有这羊绒毡,又软又白,可以多做几张,等以后你们生了宝宝,用来包小宝宝。”

  听秦姨说完,他看见她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他没理,淡淡回了句,“一条足够,我们不生孩子。”

  他说完,接了水就走,快要走到书房门口时,听见秦姨在那里惊呼,“血!太太您刺到手了!”

  现在想来,那一滴血渍应该还在吧。

  虽然淡了,却很难完全除去。

  ……

  不让坐就不让坐,孟梁观不跟小女人计较。

  他坐在那把幽凉的躺椅里,又把协议看了一遍。

  此时签字笔就放在他的手边。

  只要他提起来,落下去,龙飞凤舞地走过,他跟这个女人就没有法律上的联系了。

  不过,这真的是他最想要的结果吗?

  岁初晓又在那边催,“还有什么疑问吗?”

  他看着协议上的条款,冷冷冰冰地说:“不要钱,不要房,不要车子……”

  男人抬眼看她,“那你当初嫁给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都说过了?”她低下头,继续削着她的东西,“就为你这张脸。”

  孟梁观,“……”

  “18岁的时候我许过愿,平生必睡孟梁观。”她补充。

  孟梁观眼眸幽深,“现在呢?舍得用我换一本破书,是因为不帅了?”

  她一笑,轻轻摇头,“也不是啦,但是,你知道的,睡过了就没有新鲜感了。吸引力,自然是大不如前。”

  孟梁观,“……”

  “你还是签了吧,”她调皮一笑,“趁着我现在还没后悔。”

  说着,她走过来,把签字笔递到了他的手里。

  孟梁观握着笔,笔帽触着腮,凝神想一下,说:“我正竞标一个比较大的项目,涉及到集团前途,如果这个时候离婚,怕是影响不好。”

  岁初晓抱起手臂,“你昨天在电话里没说。”

  他蹙眉,“我也是刚才想到。”

  她想一下,“咱们可以先把手续办了,等你竞标结束再公布。”

  男人颔首,“也只能这样。”

  他提起笔来,欲落不落,看着她的签名,斟酌道:“行书是不是不太庄重?我看你写的楷书。”

  岁初晓却不赞同,“还是按照你平时的书写习惯来吧,不然让人看着不像。”

  “也好。”

  他点头,提笔再来,一顿,又摇头,“日期也有些不对?”

  “怎么不对?”她凑过来。

  他点着那里,“这个日期是下周三,而今天才周五。”

  日期是岁初晓写的,他说他下周才能回来。

  岁初晓觉得没关系,“你先签上嘛,下周五再去办手续也可以。”

  “哦。”

  男人沉吟着,再次提起笔来,笔尖触到纸面,再抬头看她。

  火光中,女孩目光安静,视线只落在纸上,根本就没看他一眼。

  真的是没有吸引力了啊!

  他没再犹豫,落笔去写,字迹却显不出来。

  他甩了甩笔,再写,还是一样。

  男人疑惑,“坏掉了?”

  岁初晓拿过来一看,还真的是坏掉了,钢珠不见了。

  孟梁观问她,“有备用笔吗?”

  岁初晓无奈地摇了摇头,再去试笔,还是不显。

  昨天晚上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坏掉了?

  孟梁观摆出了一副总裁的态度,“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只准备一根笔?”

  他叹口气,“看来只能过几天再说了。我去外面透透气。”

  他说着,起身就往外面走。

  岁初晓捏了捏肩膀上绒毯的一角,咬咬唇走过去,“孟梁观。”

  他转身,“怎么了?”

  她把协议递给他,“可以先把手印按上。”

  孟梁观好奇,“你还随身带着印泥?”

  她抿着唇摇头。

  他一笑,“那不是白说?”

  “可以这样……”

  她说着,抓住他的手就往嘴里咬。

  他把她的肩膀一抵,忍声道:“告诉你了,不要再撩!这里没有避孕套。”

  岁初晓不听,把他往藤椅上一推,咬住他的拇指一磕。

  孟梁观吃痛,一下就把她的下巴钳住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岁初晓小脸冰冷,“按手印。”

  血渍比印泥还好用,洗过都不会掉。

  她抓住他的手就要往纸上按,看了看,发现只是红紫了一点,并没有破。

  她张嘴又来,男人捉住她,“咬咬你自己看看?”

  她摇头,“不行,太疼了。”

  他把她的嘴巴一按,“我不疼?”

  她点头,“你没有疼痛神经。”

  他,“……”

  孟梁观走神,岁初晓咬住了又一嗑,刺痛钻心,她在他心口落下一朵红梅。

  她抓着他的手再要去印,他把手撤回,握住她的肩膀一拉,仰头堵上去。

  一个长吻深入,岁初晓状如溺水,拼力几次才挣脱。

  挣脱了却起不来,大脑缺氧,四肢也跟着无力。

  她虚弱地撑在他的胸膛上,大口喘着气。

  孟梁观靠在那把竹子躺椅上,火光混着汗水一起打在他的胸膛上,像是涂了一层厚重的金色油彩。

  他微眯了眼睛看着她,“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岁初晓努力呼吸着,木柴燃烧浮起的灰尘被她吸尽肺叶里,满腔子都是人间烟火气。

  她看着他,胸前剧烈起伏,嘴唇翕动几次,艰难吐出:“最后,做一次……不戴套……”

  一句一钉,一锤入木。

  孟梁观身体一绷,她小巧圆润的肩骨就差点碎在他的手里。

  这是他的至爱,每每她在他身上欢不自胜,摇摇欲坠,他都会握住她,担心她会跌落悬崖。

  可是这一次,那个悬在最危险最黑暗的悬崖边的人成了他。

  岁初晓低头望着他,女孩肤白如雪,唇色潋滟,火光在她眼中烧出两朵牡丹,艳丽如妖。

  “孟梁观,”她柔声唤他,“可不可以?”

  她的眼泪泠然滑落,跌碎在他的胸膛上,生生把那里砸出一口洞,无物可补。

  “晓晓……”男人开口,嗓音暗哑如铁。

  他用被她咬过的拇指轻轻地在她的唇上摩挲,再摩挲,然后一压,露出了她小小的虎牙。

  待岁初晓再要去咬,他倏然起身,把她往后一折,咬牙切齿,“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女孩被他压着腰肢往后折去,眼睛里都是惊慌羞耻的碎光。

  他托起她的腰,逼近在她耳边,“荒屋野地,这叫苟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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