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_穿成小哭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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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毒?”越明爵拧了下眉头。

  “是的侯爷。”弥福躬身,道:“属下猜,肖公子想必是误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属下不善此类,也无法确定。不过,照症状来看,似乎是……普罗散。”

  “普罗散?”越明爵沉吟片刻,“这药不是被禁了?”

  弥福摇头,他也不知。

  他只听说过,普罗散,原是流于丹东萝纳部中下层的慢性毒.药,发作时效大概在一日与五日不等,端看施毒者所用的剂量,与中毒者的身体状况。

  后来,好像是因为有人在夫人的饮食里动过手脚,被老侯爷察觉,一怒之下给禁了。

  不过想想也并非完全不解:市面上走过的东西,禁了只会减少流通,却不等于完全没有。

  谁会想到这肖公子倒霉起来,居然这么倒霉!

  默了一阵,越明爵似想起什么,突然抬目,“小公子呢?”

  “嗯?”弥福迷糊了一阵,才明白自家侯爷问的是:小公子是否也中了普罗散。这次他就很肯定地道:“侯爷放心,属下已经仔细检查过了,小公子只是寒气侵体,引了热症,只要不持续发热,慢慢地就会醒过来。跟肖公子是完全不一样的。”

  越明爵闻此,却并没有松下神经。相反的,心头蒙上的疑团,此下更大了。

  阿泽无事,他又是怎么中的毒?

  他问弥福,“可有救?”

  “兴许……能吧!”解毒并非弥福之强项,他并没有完全的把握,也只能道:“肖公子所中之毒,毒性尚浅,未及肺腑,若侯爷允准,属下这就去库里看看,试着施几味药进去,如果肖公子运气好,兴许还能再捡回一条命。”

  越明爵他偏过头看了一眼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薄纸的人,不语。

  弥福悄悄窥了越明爵的面色,见其晦涩不明,也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便安安静静待在一侧,等着他的决定。

  不消片刻,越明爵敛回视线,拂袖便走。

  弥福就以为:他这是不打算救了。

  毕竟大家都知道:肖公子是侯爷恨极了的人。暂且不说少时的那些恩怨,他今都胆大包天,绑了小公子要挟了——虽然他在心里是觉得这事存在蹊跷之处。可以侯爷的心性,盛怒之下必然是不会管他死活的。

  这么好看的人,一时徘徊在死亡边沿,弥福还是觉得怪可惜的。

  抛去他的性情不说,弥福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至今都还真没见过哪个人的脸蛋儿比他更精致的。就算他现在气息微微,阖眸躺在地牢的破石板上,看起毫无生气,也是美的。

  孱弱的美也是一种美啊!

  所以弥福就倍感惋惜。心道:希望他,下辈子寻个好去处吧!

  弥福暗暗叹了口气。

  “还愣着做什么?”行至门边,越明爵突然停住了步子,侧目扫了一下杵在原地的弥福。

  “啊?”弥福还没绕过弯儿来。

  越明爵眸光暗了暗,道:“本侯倒是希望他能早些死!”

  弥福:……

  他就非常糊涂了,所以你到底是救不救?给一句明话成吗!

  然越明爵出了地牢,直接叫弥福去了西苑小公子的卧房,并令他在越闰泽昏睡的这段时间里,要寸步不离地守着。

  不仅如此,备药、煎药,连同仆役们送进来的茶饭,都必须要经他的手才可。

  如此,一直到两日之后,小团子越闰泽的体温才慢慢地降了下去。

  不过,他还是没醒。

  弥福再三确认了,最终很无奈地与越明爵道:“……小公子想是,是累坏了吧?”

  按理只要退了热,他就是无事了。然出乎意外的是:给药他知道吞咽,送食喂饭,他闻到味道也会流口水,可就是怎么着也不睁眼。

  就在弥福开始怀疑自己医治的过程中有没有出什么岔子的时候,小团子慢慢悠悠翻了个身,一条小短腿从被褥里探出来,居然……抱着被子打起了呼噜?!

  活像只卧在火炉边的猫儿一样,懒且软。尤其一张糯米糍似的小脸,被半露半隐在被子里,挤压得都变了形,呼吸一起一伏时,都能吹出泡儿。

  弥福:……

  他看着这样的小主子,感觉自己在那一刻,被什么东西激了头,整个人都僵了。

  还是越明爵离得近,也最先反应过来。他探手试了试某糯米的鼻息,发现绵长而均匀,甚是无奈地笑了一声,“这次,是真睡着了。”

  没多大会儿,外出的黛青回来了。他几乎没有多做停留,问过门令,直接去了西苑。

  越明爵刚给不太规矩的团子摆了个规规矩矩的睡姿,听到门外回禀,不紧不慢地将被子掖好,才缓步走了出去。

  黛青一身短袍被溅满了雪水,大片大片的暗色分布在衣角,借着屋外灯火,还能看见上头挂着几粒线珠子,已经结成了冰,摇摇欲坠的。

  他亦顾不得梳理,先行了一礼,“侯爷。”

  越明爵道:“直接说。”

  “回侯爷,”黛青步上石阶,许是携风雪而归,鼻音微重,道:“属下沿着山中线路一路追查,到螺牙尖背坡的一处荒地内,才发现了座已经被废弃的木屋残骸。途中足迹断断续续,几番辗转,因为到得晚,那里已经被人提前动手掩去痕迹了。”

  他道:“是属下无能,辨不出小公子是否在那处待过。又带人往前走了一段,见雪中足迹凌乱,似有野兽出没,更是难以细查下去,便返身回来禀报侯爷……”

  越明爵沉默了片刻,道:“如此来算,那个奴走过的路,并非是要要翻山出城的?”

  黛青并不十分确定,所以他便回道:“属下不知。”

  越明爵眉心紧锁,在原地默然须臾,“你先下去休息。”说罢,阔步走下石阶。

  绕了大半个螺牙尖,如果那个该死的奴是真心要逃,何必要走相反的路。这不是回来送死是什么?

  虽说他确实是……蠢笨了点儿。

  一路行至地牢,有侍卫将铁锁打开。越明爵倾身入内,边走边道:“那个奴现在,情况如何了?”

  提灯引路的那位怔了一下,心下正疑:侯爷先前派出秦先生来往地牢,为肖公子医治,已经是很不可思议了。今日居然还会亲自过来、主动问起他的情况?

  这是下什么雨了?侍卫惊愕不已,半晌,才堪堪回过神,答道:“回、回侯爷,秦先生奉命日日来此诊治,肖公子体内的毒素已经排解出大半,想是无碍了。”

  越明爵顿住脚步,“人醒了?”

  “呃……”提灯额侍卫忽觉凉风来袭,忙诚实道:“属下听说是肖公子受了冻,身子似乎不太好,这几日时昏时醒的,这才至今也没能完全稳定下来。还、还没有。”

  他颤颤巍巍觑一下越明爵的面色,“因为……”

  越明爵的眼底,逐寸沉淀出几许暗色,“这就是你说的无碍了?”

  “侯爷恕罪,”侍卫腾一下跪在地上,伏低叩首,“是、是属下……”

  不等他说完,越明爵冷冷一迈,径直跨过第二道铁门。

  ……

  地牢最深处的一间里,秦隐才为肖勉施过针。听到有动静,转过头,越明爵已经走了进来。

  “呵?你还会来这种地方?”他调侃一句,漫不经心地将针擦拭干净,别入囊中。

  秦隐是北梁人,一直隐匿山野,对药物颇多研究。所以比起弥福的逐个尝试,要他来,是要更加放心大胆多了。

  越明爵淡淡环视一周,“人死了没?”

  “本来可以不用,”秦隐不慎客气道:“可若是再叫你关几天,怕是没几日活头了。”

  越明爵走过去,榻上的肖勉,两颊比起日前,已经恢复了几分血色。不过与正常人相比较,还是要苍白很多。

  这时候的他是很老实的,安安静静地躺着,不会胡言乱语,更不会气急跳脚。当然,不骂人了,也不会冷漠与矫情了,除了没有生气,其他的在越明爵看来,都还好。

  只是……太没有生气了。

  秦隐叹了一声,慢慢悠悠地道:“这几日,你伤口也对照过,也派人出去查过,他若是有心伤害阿泽,何至于叫阿泽一连几日,就连昏睡中都不忘了依赖着他。侯爷,到了这时候,人命都要没了,竟还叫你扔到这鬼地方,也太……”

  他顿了一下,问:“我就不太明白了,你到底是有多恨他?”

  越明爵却不耐冷哼,“你若不明白就憋着。”

  “……”秦隐真是脾气很好了,被他噎成这德行,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一针将人扎残在这儿的意思。

  “行吧,随你高兴。”他甚是无言以对地卷起针囊,“我去煎药了。”

  越明爵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动。

  他垂目浅视着榻上这样勉强算是柔和一次的肖勉。此时,他双眸紧闭,长睫若羽,由壁灯投射,近乎透明的脸上,正斜下一块扇形灰影。这给他的感觉,怎么看都是单薄的,柔弱的,而且还……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然后,耳边不由自主地便回荡起方才秦隐的话来:“你到底是有多恨他?”

  你到底是有多恨他?

  若要真细致而轮,这个人,以前他有厌恶,现在,他就有多恨了。恨到骨头里,剥皮食骨不解其一的那种。

  越明爵面容紧绷,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吸气……

  再睁眼,他站在榻前攥紧了两手。

  而与之相对的,是一双含了雾气的迷离大眼……

  昏蒙的甚是勾人。

  越明爵呼吸一滞,不自觉退后一步。

  而榻上的肖勉,视线仍旧有些昏沉,半晌的适应才可勉强视物。

  不料等他艰难转动脖颈往外看的时候,发现榻前杵了一道颀长而健硕的黑影。

  “嗯?”肖勉迷迷糊糊地撑开眼睑,待看清,乍然一惊……

  “卧艹!”他昏迷了很久,声音低哑的可怜。可语气却是丝毫不见多柔善,道:“我他么死了都还能看见你?”

  越明爵额上青筋忽起,一派滚滚浓云蔽明日的阴沉。

  然后他还没能一把将那素来不知死活的奴掐死,他倒先不满意起来。软绵绵地将脖子扭了回去,无比嫌恶地趴在榻上,嘟嘟囔囔:

  “真是日了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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