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_穿成小哭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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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本侯说的不清楚吗?”

  越明爵足足比他高了好几寸,又站在错层高台上,由上往下挑起唇角俯视着肖勉,压迫感简直就要溢出来了。

  他一字一顿,说是有耐心,又不见半点儿耐心的迹象,道:

  “你,留夜。”

  肖勉头皮麻了一下。

  紧接着,根本不受控制地就想扶住后腰。

  “侯爷您……”肖勉哽了下脖子,努力将冲上嗓子眼儿的一句“草泥马”给咽了回去。

  “您您您,三思啊!”肖勉道,“我是奴,待不了这么好的地儿的,合该钻进您赏的三尺小破院儿里缩着,您说对不对?”

  越明爵无动于衷,逐渐敛起笑意的同时,面上难得的柔和也消失殆尽。

  肖勉是很不想与他说太多话的。因为说得多就死得多,一不小心惹了厌,鬼知道越明爵接下来会做什么。

  可逆来顺受他可以,忍辱负重他也行,欺他骂他尽管来,他不在乎的。可就是不能拿屁.股做赌注啊!

  越明爵就是疯子、变态,一旦搞得脱线,再发展下去收不住怎么办?

  所以他宁愿让越明爵再厌恶他一点,最好嫌他聒噪,给丢到门外去。

  他求之不得呢!

  “侯爷,您肯定是不想看见我的,我在这多碍您眼,还不如眼不见干净。您就可劲儿的厌恶我吧,让我在后院继续作死,让我自生自灭、让我……”

  肖勉咬了咬牙,“实在不行,您就让我刷恭桶吧!或者让我再扫两百间房子的雪,再不行……”

  越明爵瞳孔一凝,目光暗沉了下来。

  肖勉立马闭嘴了。

  他就算眼神再不好,也能瞧得出来,越明爵这是不悦了。

  要爆发的前兆啊!

  可他就不明白了,他都妥协退让到这种地步,连刷恭桶这种事情就忍了,越明爵还有什么不满的?

  他不高兴个什么劲啊他?

  肖勉不明白。

  他感觉出越明爵在盯着他看,要把他穿透了、拆分了似的。

  肖勉好容易放松的一口气再次提了上来,他甚至都能清晰的听到心脏上下扑腾的声音。

  而且更糟糕的是,他眼眶突然有点儿发热。

  这很不正常了。

  因为在几天前肖勉就察觉出,只要他提了心,稍微控制不住紧张情绪的时候,眼睛都要不舒服一次。

  也不是多严重的事情,就是包不住水。

  ……

  好半晌,越明爵终于说话了……

  “你觉得,本侯还比不上一个装屎尿的?”

  肖勉:……

  原来这人的脑筋是憋在这里疏不通了。

  他忙抹了一下眼睛,否认道:“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我对天发誓,侯爷特别好,优秀、完美、简直不可亵渎!”

  尽管心里的话与之完全相反。但肖勉还是尽己所能的,将可以用来形容越明爵的词儿都说尽了。

  越明爵自然听得出他有多违心。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那就老实待着。”

  说完,他步下木阶,走了。

  肖勉愣了一下,赶紧追在他后边,想再垂死挣扎一次。而越明爵却是连一句废话都不屑施舍予他了。

  神出鬼没的黛青极和时宜的出现,盯着肖勉进入越明爵的院子。肖勉就想不通,怎么就越来越糟糕了呢?

  这个问题,一直到用过晚膳肖勉也没找出症结所在。

  可能越明爵睡不到他就睡不着吧!

  唉,果然神作者的逻辑不能违逆,可怕的执念无法扭转。

  命啊!

  肖勉痛心疾首,扶了扶胀痛的脑门儿。

  ……

  糟心的与黛青大眼瞪小眼之后,最不想面对的时辰到了,越明爵就进了浴房。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院中仆役都被撤了下去,除了凶恶又无情的黛青提刀守着之外,一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所以肖勉就很不安啊!

  没有安全感的那种。

  浴房与寝殿之间很近,肖勉知道那里有一处宽敞有奢靡的浴池,而且对内里摆设都能闭上眼描摹出来。

  没办法,书上写得太仔细了。

  肖勉都数不清,半本原著里,水池子到底出现过多少次。

  他靠在宽台上,手边是一块勾勒雪原盛景的画屏,再往里就是卧房了。现在的丹东还不兴地龙,只燃了几台炉子,分置在角落靠窗的位置。

  窗口开了条窄缝,寒风吹进来,将灯火欺负的可怜巴巴。

  当然,还有更可怜的肖勉。

  他能听到浴房里传来似有似无的水声,清凌凌的起了,又落下,然后就没动静了。

  一没听得到响动,肖勉的腰就不由自主地紧一下。然后捏住自己手中的钉子,再抬头,悄悄地觑一眼木窗处刻意留出的窄缝。

  他心里是非常希望,越明爵可以住在浴房里别处来。

  然而,不会。

  于是肖勉心烦气躁地坐了起来。

  “铮——”

  黛青果然是比养一条狗好用,肖勉只动了一下,他便弯刀出鞘,明光斜映灯火,直逼肖勉的脖子。

  肖勉只好攥住手里的钉子,四仰八叉的躺下去。

  再次生无可恋。

  他觉得,有必要规划一下,如果今夜过得不顺利,他该怎么积极面对人生。

  ……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闷沉沉的,肖勉乍然绷直神经站起身。

  越明爵慢条斯理地推门进来。

  此时,他褪下微感压抑的玄色锦袍,赤条条的罩上一件雪色薄衫,散开一头乌发,领口微开,不经意地露出半截沾了冰珠的皮肤。

  冰珠应该是沐浴之后,遇上寒气刚结的。

  肖勉不由感叹一句:果然是土著人,耐冻啊!

  他吞了下口水,然后就不太敢看了。

  越明爵走过来,颀长身姿瘦而健,带着几分笑意的看过来的时候,面色白的渗人,还真是……

  活像一只新死的鬼。

  他招手示意,黛青退了出去。

  肖勉赶紧识趣地躬了下身,“不打扰侯爷休息,您晚安。”

  越明爵怔了一下,不自觉蹙了眉头。

  肖勉眼观鼻,看似很听话的就要跟着黛青一起闪人,心里却砰砰砰的,唯恐行动慢了,再叫越明爵那厮一个脑筋发抽,留了他暖床。

  这是就算要打死他都得拒绝的。

  卖艺不卖身,卖身不暖床。

  不想,越明爵竟然真的没打算放他走。

  “等等,”他挑着唇角,道:“肖公子今晚,不打算练功了?”

  “练啊,”肖勉抬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一点儿,“学业不可废,功夫不可怠。所以,这不是得赶着回去见师父嘛!”

  “怎么?”越明爵戏谑道:“在本侯这里,你就见不到了吗?”

  “呃……”肖勉哽了一下。

  然后就信口胡诌道:“没试过,可能师父认生,真不行。”

  越明爵就诡异地挑起半边眉,看着他。

  这给肖勉一种非常不爽的感觉: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傻逼在卖傻!

  肖勉就好像把手中的钉子给戳到他脸上去。

  却听越明爵道:“留下,让本侯见识见识你那能耐的师父!”

  肖勉:……

  他顿时好想去死。

  “呵呵呵,”很快的,肖勉便扯开笑,“可能,也许,师父最近不在家,游历去了呢!”

  越明爵就噙着道不出味的笑,轻嗤了一声行于案前,然后坐下,行云流水地抽了一叠文简摊在眼前。

  肖勉抿了抿唇,心道:果然霸总型人设。

  不过不可否认,越明爵笑一下,确实比起丘珲达那一坨分不清五官的脸、邪魅狂狷多了。

  不过肖勉一点儿也不崇拜,只想离他远一些。于是就趁他不注意,悄悄地往后移了半步。

  越明爵眼皮都没抬,“研墨。”

  “啊?”肖勉愣了一下。

  却见越明爵掀起眼睑,无比淡漠扫过他,继而缓缓提笔。这眼神,颇有一种你再慢上一步提头来见的意味。

  肖勉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

  说实在话,越明爵做起正事来,任你再怎么吹毛求疵,也不能说他不认真。

  剖开本人阴晴不定的怪异性情,仅对丹东这一地区来说,他应该是称得上一位全能的掌舵者了。

  只可惜了,他这人取向不对,他最后是要日他的。

  肖勉就很怕了。

  所以他手执墨条、困倦打盹的时候,心里还警惕着。他怕越明爵突然发了兽性,趁他不备将他给按倒。

  到时候他抗争不过,哭都没地儿哭去。

  毕竟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就这么想着想着,肖勉咯噔一声,头磕在案角。

  他立刻就清醒了,下意识去摸袖子下藏的钉子。见东西还在,且越明爵坐得端直,没挪窝,才稍微松口气。

  继续研墨。

  又不知道过了过久,肖勉再次打盹醒来,看了看将要熄灭的灯火。

  原本还不知死活的在心里盘算着,要将越明爵熬到哭爹喊娘地要爬床睡。可转过头,见他铁打似的仿佛不知疲累,而自己却越来越撑不住,只想趴在地上好好歇歇。

  实在忍不住,他就长长地打了个呵欠,“噢——”

  越明爵侧目,肖勉赶紧用另一只手托起下巴,加快动作在砚台里划拉了两下。

  好在越明爵没拿棍子敲他。

  就是他实在太困了。白日不停歇的来回跑着扫雪,晚上就被越明爵给揪过来进行精神折磨,他是从心里觉得:骚不过啊!

  所以不知不觉,他的警惕心就不太管用了。因为他上下眼睑一打架,难舍难分的扛不住,没几下子扑腾,肖勉就真的睡过去了。

  “嘭!”

  下巴响亮地砸向几案,震的几案都在晃动。越明爵的笔头颤了一下,墨汁瞬时砸下一大块来。

  他怒而转眸,却见没有丝毫为奴自觉性的肖勉就着几案软成一团子,居然连死亡的味道的都嗅不到了。

  他就收笔,静静地瞪着他。

  而这位不是爷的爷,蠕动了几下,竟毫无所觉。

  越明爵就搁笔,审视着他,似乎在严密计划着,该从哪个部位开始踹。

  然而他的脸色是黑了又黑,还没开头,就见肖勉猛地抬起手来……

  “你他么……”

  他骂骂咧咧亮出一抹微弱的利尖凭空挥舞了两下,握住墨条丢了出去。

  也不知到了梦里,他的力气为何还如此之大,只见那墨条一经脱手,就径直撞向火炉,又重重地弹开老远。

  门外的黛青听到动静,拔刀对着房门拍了一声,“侯爷……”

  越明爵眸色阴鹜地看着肖勉,沉沉道:“无碍。”

  黛青又隔着一扇门执手作揖,退了下去。

  如果此刻肖勉醒着的话,定能预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充满森寒杀气。

  他的脖子将要不保了。

  然他没有。可能是真累了,肖勉睡得还挺熟。双眸闭合,自觉地摸索了个舒适的姿势,全然不知道后颈之上悬着一只夺他命的手。

  “你敢……”肖勉动下唇瓣,又开始说梦话。

  可能是日有所忧,他捏着钉子,嘟嘟哝哝的乱扒拉,蹭得衣领都歪到河西北去了。

  他的脖子很白,且比他的手还要软很多。越明爵停在半空的手顿了一下,忽觉嗓间发热,一股难言的暗流贯通筋脉,诡异且见了鬼似的往某一处凝汇。

  该死的奴,睡着了也不老实。果然如府中人议论的那般,到哪儿都想着勾人的魂。

  越明爵莫名地烦躁起来,放下手,继而黑沉着脸,端起案上早已冰凉的茶水大灌一口。

  肖勉还在低声嘟哝,不过声音越来越小。越明爵原还听不大清他在说什么,可是饮了茶,神思陡然清明了些,加之房中安静,就显得肖勉的声音很是清晰。

  他口齿不清地说什么老子?

  “敢日老子!”

  日?谁?

  越明爵的眉头蹙了一下,转眸瞥到肖勉那只不自觉握紧的拳头似乎在慢慢放松。

  他的手指纤长白皙,骨节分明,一眼看去,就自然而然地猜测他自小没受过什么苦。

  不过,细致往下,就能发现他的虎口处是生了薄茧的。

  像他这种人,不过是做了几个月的奴就受不了吗?

  当初他在北梁,可是整整八年。他那时一无所有,被他们一个个的冷眼漠视、践踏欺辱,与此对比,现在的他已经是很仁慈了。

  可他还不知足。敢寻死腻活、敢眼都不眨的糊弄他?

  还敢……

  越明爵微微垂目,捻起令肖勉“爱不释手”的“利器”来。

  钉子?

  他是想杀谁?本侯吗?

  “很好。”

  越明爵薄唇渐抿,听得清寂中“叮”的一声脆响,细钉如软木,在他手中断成了三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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