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荆苑_日常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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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荆苑

  谢慈道:“你有那么多银子,怎么不去书肆买话本?”

  慕容楮道:“我看过的话本可多了,那些故事大都如此了,你讲的故事,我是真的没有听过,不光我,江爷爷您听过吗?”

  江老先生道:“很多也是我没听过的。”

  闻言,谢慈道:“这样啊。”

  慕容楮道:“你说的那位走方郎中叫什么名字?”

  谢慈道:“不知道。”

  慕容楮惊呆了道:“你连人名字都不知道?”

  谢慈道:“嗯,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慕容楮不知道说什么了。

  易筐道:“你要讲的花的故事,是什么样的故事?”

  谢慈道:“一个花海的故事。”

  易筐:“花海?”

  谢慈点头道:“不错,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姑娘,名字叫荆苑,荆苑和祖母隐居在一座山上,祖母过世后,荆苑也没有离开那座山,荆苑的祖母很喜欢花,荆苑也很喜欢花,荆苑在祖母生前,就在屋前的山坡上撒满了花籽,屋前开满了漫山遍野的花,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是都非常的美丽,祖母过世后,荆苑就只有那些花了,荆苑把那些花打理的十分好,给它们锄草,给它们浇水。”

  慕容楮道:“然后那些花变成了人?”

  谢慈道:“不是。”

  易筐道:“那些花变成了仙人?”

  谢慈道:“没有。”

  阿宁道:“那些花只是普通的花吧?”

  谢慈点头道:“不错,那些花只是普通的花。”

  慕容楮和易筐不说话了。

  谢慈道:“荆苑一个人和一片花海为伴,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花谢了又开,荆苑都没有离开那里,荆苑十六岁那年夏天,正在田里锄草,忽然看到一只猫,那只猫跟着荆苑几天后就消失了,荆苑也没在意,有一天,荆苑又看到一个少年,那少年看着花海,问荆苑那些花叫什么名字,荆苑并不知道那些花的名字,于是就告诉了少年。”

  “少年听了,没有说什么,后来就和荆苑成了朋友,再后来,每年夏天,那少年都会来这里,直到夏天过去,少年才会离去。”

  “渐渐的,荆苑发现了,那少年似乎不是人类,似乎是妖怪,荆苑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觉得怎么样,依旧和少年是朋友。”

  慕容楮:“那少年是妖怪?”

  谢慈点头道:“不错。”

  易筐道:“是什么妖怪?”

  谢慈道:“你觉得呢?”

  阿宁道:“那只猫?”

  谢慈点头道:“对,少年每年夏天都会来,直到有一年,荆苑没有等来少年,本以为是少年有事,可是第二年夏天,少年依旧没有来,第三年夏天也是,第四年夏天也是,往后的无数年都是,荆苑再也没有等到少年。”

  “为什么?那少年呢?”慕容楮问。

  谢慈道:“少年每年都在,但是是荆苑看不到少年了。”

  闻言,慕容楮不说话了。

  “怎么会这样?”易筐问。

  谢慈道:“不知道,几年后,荆苑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看不到少年了,虽然难过,但也是没办法的事,荆苑又变成了一个人,有一年冬天,荆苑去砍柴,却不小心跌落了山崖,然后死了。”

  慕容楮听到这里愣住:“死了?”

  易筐道:“然后呢?”

  谢慈道:“荆苑死后,变成了鬼,荆苑再次看到了少年,少年得知荆苑死了,十分的难过,但是荆苑却说没事,后来,荆苑和少年就守着那片花海,一直到消失在世上。”

  慕容楮道:“然后呢?”

  本以为这么问,谢慈肯定要说没有然后了,却没想到谢慈说:“然后消失的荆苑和少年转世成人,成了青梅竹马。”

  易筐道:“后来呢?”

  谢慈道:“没有后来了。”

  易筐道:“那些花真的没有变成人?”

  谢慈道:“没有。”

  说完,谢慈又得了二两银子,问道:“还讲吗?”

  没等慕容楮说话,就听易筐道:“我讲一个故事吧。”

  谢慈道:“行。”

  慕容楮没说什么。

  只听易筐道:“北海郡营陵有一个道士,能使活人与死人相见,有一个和他同郡的人,妻子死了已经几年,听说后就来求见道士,希望道士能让他见一下死了的妻子,这道士听了,说你可以去见她,可是,如果听到鼓声,就得马上离开,别再逗留,于是这道士就告诉他相见的办法,一会儿这人就见到了妻子,于是和妻子说话,过了很久,他听见鼓声,十分惆怅,但不能再呆下去了,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他的衣襟被压在门边上,他拽断衣襟就走,过了一年多,这人死了,人们掘开他妻子坟墓时,发现他妻子的棺材盖下有他那被拽断的衣襟。”

  阿宁听了道:“道士没有告诉他棺材的事吧?”

  易筐看着阿宁点头道:“不错,道士没有告诉他。”

  阿宁道:“他离开后,没有再见道士?”

  易筐道:“没有。”

  慕容楮道:“就算见了,那道士也不一定能救他了。”

  易筐道:“对。”

  “还有一个故事。”易筐说。

  慕容楮没说什么,让他讲,易筐道:“从前有个叫管辂的平原县人,他精通周易,擅长卜笼,安平太守东莱曲城人王基,家里屡次出现怪事,就让管辂用着草给他算个卦。”

  “卦象成了后,管辂说王基一定会有一个女子生下一子,其子一定落地便跑,跑进灶中死去,还说其榻一定会有一蛇衔笔,还会有乌鸦飞到王基的家中与燕子搏斗,燕子会死,乌鸦会飞走。”

  “听了这三种卦象,王基十分惊讶的请问吉凶,管辂就说王基并没有其他什么灾祸,只是他住的房子太古老了,有魑魅魍魉作祟,其子生下便跑是因为妖术,至于蛇只是他的文书,还有与燕子搏斗的乌鸦只是王基原来的侍从,各种事物的变化,不是道术所能阻止得了的,经久历远的妖怪,必然具有一定的气数,卦象中只看见它们做的事,没看见这些事情所导致的严重后果,所以知道这些都是虚假的花招,而不是妖怪危害的预兆,这当然也就没有什么可忧虑的,管辂便让王基安心修养高尚的德行,将它发扬光大,后来王基没碰上什么其它的不幸,升迁为安南督军。”

  阿宁道:“王基家中真的有乌鸦和燕子搏斗吗?”

  易筐道:“当然了,管辂都说了。”

  慕容楮道:“管辂也没办法?”

  易筐道:“没有。”

  慕容楮道:“他没办法,为何能算出来?”

  易筐道:“能算出来也不一定有办法吧。”

  阿宁道:“王基的侍从和文书为什么会变成妖怪?他们难道不是被妖怪附身了吗?”

  易筐道:“他们没有被妖怪附身,他们是变成了妖怪。”

  慕容楮:“文书和侍从变成了妖怪?”

  易筐道:“是啊。”

  慕容楮道:“王基的那个儿子呢?死了?”

  易筐道:“嗯,这是没办法的事。”

  阿宁道:“管辂真的没办法?”

  易筐道:“没有。”

  慕容楮道:“那还是管辂不够厉害。”

  阿宁点头道:“对。”

  易筐道:“不是这样,管辂很厉害,但是就像天机不可泄露一样,有些事情是没办法改变的,改变了就叫逆天而行,会遭天谴的。”

  慕容楮道:“你怎么知道?”

  易筐道:“我爷爷说的。”

  慕容楮和阿宁没再说话,易筐接着道:“后来,管辂的同乡问管辂过去与王太守谈论妖怪的事,说原来的文书变成了蛇,原来的侍从变成了乌鸦,他们本来都是人,为什么让自己变成卑贱的东西,这是您在卦象里看见的,还是出自您的想象。”

  “管辂听了说如果不是依据自然之道,凭什么不顾卦象而任凭想象,各种事物的变化,没有永久不变的形态,人变化为其它的东西,没有固定的模样,有的东西是由大变小,有的东西是由小变大,这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坏之分。”

  “各种事物的变化,一律因循着自然的规律,因此,夏代的鲧,是天子禹的父亲,赵王如意,是汉高祖刘邦的儿子,但结果鲧变成了类似熊的野兽,如意变成了狗,他们也是从极其尊贵的地位,变成了普通的动物,更何况蛇与地支中的已相配,乌鸦又是太阳的精灵,它们是腾蛇星宿的神形,是太阳的影,像文书和侍从这种人,各自变成了蛇和乌鸦,不是也已经超过了他们原有的地位了吗。”

  慕容楮这时道:“管辂的意思是侍从和文书还不如腾蛇星宿和太阳的影?”

  易筐道:“没错。”

  阿宁道:“为啥?”

  易筐就道:“你们觉得人可以和鬼神相提并论?”

  阿宁道:“没有。”

  慕容楮道:“不是相提并论。”

  谢慈听到这儿,道:“管辂的意思可能是没有什么是不会能变的。”

  易筐应了声,慕容楮和阿宁道:“是这样吗?”

  谢慈道:“嗯。”

  易筐接着说:“管辂又来到平原县,看见颜超的面色异常,发现他不到成年就会死去,颜超的父亲就求管辂延长颜超的寿命,管辂对颜超说,你回家,去准备好一壶清澈的酒,在逢卯的那一天,那田地南边的大桑树下,有两个人在下围棋,你只管给他们斟酒,他们喝完了酒,你就再给他们斟上,直到把酒喝完为止。”

  慕容楮道:“我猜大桑树下的两个人是地府的鬼。”

  阿宁道:“不,应该是判官。”

  谢慈道:“不会是鬼和判官。”

  慕容楮和阿宁看向谢慈,问道:“那是什么?”

  谢慈道:“你们问易筐。”

  易筐就道:“没错,不是判官和鬼。”

  慕容楮问道:“那是什么?”

  易筐道:“你们听着不就知道了。”

  说完道:“管辂告诉颜超说,如果他们问你,你只管向他们磕头作揖,不要说话,这样,一定会有人来搭救你,颜超照管辂的话去了,果然看见大桑树下有两个人在下围棋,颜超拿了酒放在他们面前,那两个人一心扑在下棋上,只管喝酒也不回头看看这酒是怎么来的,酒斟了好几次,坐在北边的人忽然看见颜超在边上,就责问起来,颜超只管向他磕头作揖不说话。”

  “坐在南边的人说刚才还喝他的酒,难道能毫不曾情,坐在北边的人说他的寿命在文书上已经写定了,坐在南边的人让颜超把文书给他,他看见文书上所记载的颜超寿命只有十九岁,就拿起笔来把九字勾到十字之前,对颜超说让你活到九十岁,颜超听了拜谢后就回去了,管辂就对颜超说了坐在北边的人是北斗星,坐在南边的人是南斗星,南斗星管生,北斗星管死,还说人有什么请求,都得向北斗星诉说。”

  慕容楮和阿宁愣住道:“北斗星和南斗星?”

  易筐点头道:“对。”

  说完,看向谢慈,问道:“这个故事你知道?”

  谢慈道:“嗯。”

  “掌管生死的不应该是阴曹地府吗?”慕容楮说:“怎么变成南斗星和北斗星了?他们是什么?南斗星和北斗星是神明?”

  易筐道:“反正这个故事里掌管生和死的是北斗星和南斗星。”

  阿宁道:“那有阴曹地府吗?”

  易筐道:“应该有。”

  慕容楮道:“所以南斗星和北斗星就在阴曹地府?”

  易筐道:“我也不知道,谢慈你知道吗?”

  谢慈道:“南斗星和北斗星在天上不在阴曹地府。”

  慕容楮问道:“你怎么知道?”

  谢慈诚实道:“我觉得的。”

  众人嘴角抽了一下。

  “管辂是什么人?道士?僧人?”一旁的青年问道。

  易筐道:“我也不知道,我爷爷没跟我说管辂是什么人。”

  慕容楮就看向江老先生道:“江爷爷您知道吗?”

  江老先生点头道:“管辂是术士。”

  “术士和道士不一样吗?”慕容楮问。

  易筐道:“应该一样吧。”

  江老先生道:“差不多。”

  慕容楮道:“这管辂应该不是非常厉害的术士。”

  易筐道:“管辂都知道北斗星和南斗星,怎么会不厉害?”

  慕容楮道:“王基的侍从和文书都变成妖怪了,他也没有办法。”

  “侍从和文书不是变成妖怪了,他们变成了腾蛇星宿和太阳影。”易筐说。

  慕容楮道:“那是神明?”

  易筐道:“不知道。”

  “你看你都不知道,还这么说。”慕容楮道。

  易筐皱了皱眉不说话了。

  慕容楮拿出二两银子要给易筐,易筐看着二两银子,问道:“为何给我银子?”

  “因为你讲了一个我没听过的故事。”慕容楮说。

  易筐道:“那也不用给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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