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夜_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
云读小说网 > 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 > 第二百一十五夜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二百一十五夜

  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请收藏

  第二百一十五夜

  祁景走在一片茫无边际的黑暗中。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碰到江隐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手腕上传来,应该是同心镯的缘故。

  虽然勉强躲过一劫,但江隐在哪里?

  他孤身一人,只能不停向前走,也不知道现实中他们如何,直到一阵悠扬的歌声传来,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亮光,祁景追着那光走过去,周围的黑暗一点点消退,有点点绿色出现,最后连成一片,山水,草木,牛车,像一幅画卷一样在眼前展开了。

  赶车的是一个被晒的黑黢黢的大汉,戴着草帽,嘴里一声一声喊着号子,老黄牛呼哧呼哧的走着,歌声是从后面传过来的。

  板车的稻草上靠着三大一小,瘦长脸的那个在唱山歌,扯着嗓子嚎:“哎呀勒——哎——”

  “太阳辣辣像似火,月亮明明像似灯,”他掐了一下腿边小孩的脸,逗着他唱,“妹妹的脸儿粉似花,越看你来越起心哟....”

  胖的那个噗嗤一笑:“老鲁,你唱的都是什么不着调的东西,你老不正经也就算了,把阿泽带坏了怎么办?”

  江逾白在旁边接了一句:“得了,小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踹了踹江隐:“是不是?”

  江隐看起来比上次长大了不少,脸上的婴儿肥褪去,逐渐变成少年的瘦削,但看起来还是小小一团。闻言,也只是把他的腿推开,不搭腔。

  祁景看呆了,他为什么会又进到江隐的回忆里?难道他又做梦了?

  不对...这里是江隐的梦,他只不过是通过同心镯,再一次看到了。

  会不会,江隐就是被困在了这个梦中?

  牛车颠颠簸簸,鲁日一的歌声也时高时低,江隐偶尔也会被逼着唱两句,他的嗓子真好,声音不高,却又清又亮,祁景听的快沉醉了。

  鲁日一摸摸他的头,感叹道:“这孩子真是个唱戏的好苗子。这把嗓子要是生在穷人家,早就被送进梨园了。”

  张达说:“现在也差不多啊,当童工的命。阿泽还得给我们赚钱呢,是不?”

  江隐还没什么反应,江逾白先骂道:“好大的脸!”

  他指指江隐:“我徒弟,卖给你了啊?”

  张达啐他:“就你使唤他最多!你就是解放前的地主老财,我要代表政府和人民打倒你!”

  两人在车上比划了几招,本就不平稳的牛车更是吱嘎作响,赶车的汉子喊了一声不知哪里的方言:“唔好再嘈喇!”这才安静下来。

  牛车在田埂边走啊走,穿过天光共一色的稻田,一直到一个小村庄才停下来,几人跳下了车,大包小包的行李抗在肩上。

  张达说:“找个地歇歇脚!”

  他们几人脸上都有汗,日头下晒得有些狼狈,刚进了招待所,张达就问两条油亮辫子的大姑娘:“大妹子,有茶没有?渴得很!”

  姑娘说:“有得!”手脚麻利的上一壶水,倒上一壶都是碎叶子的茶,水还在咕嘟嘟响,就往桌上当的一放:“好了!”

  张达的胖脸都要皱起来了:“还是烫的啊....”

  鲁日一笑着倒上一杯,吹了吹就咕咚咚灌下去,脸上通红的发出汗来。

  他长舒一口气道:“你不懂,这样的茶才最消暑。妮子,我说得对不对?”

  大姑娘对他抿嘴一笑,花儿一般,跑到柜台后去了。

  鲁日一就很得意的一扬眉头。

  江逾白悄悄和江隐咬耳朵:“老不正经,别学他。”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请收藏

  他们住的地方很简陋,是以前那种客栈改出来的,水泥砌起来了,后院可是还有一口井,井底还镇着一大只西瓜。姑娘说要的就吃,张达和江逾白一撸袖子,把西瓜吊起来,往井边一磕就裂开了,火红的瓤都散发着冷气。

  张达咬了一口,一身肥肉都瘫软了下来,此时已经将近黄昏,天边橙红的云和万丈霞光映在瓦片上。

  他长叹了一口气:“神仙日子,千金不换。”

  江逾白没空理他,他啃得稀里哗啦,籽都不吐,西瓜的汁水流了满手。

  鲁日一偷摸笑:“阿泽,你看他俩像什么?”

  江隐略作端详:“像猪圈里的猪。”

  鲁日一哈哈大笑,把自己的西瓜也塞给了他,江隐埋头就啃,他的小脸一直那么白,其实也热极了,渴狠了。

  祁景看着,也笑了起来,这几个人真好玩,待在一起就够快活。江隐能遇到他们,真是太好了。

  吃过晚饭,月上中天,几人还是在庭院里纳凉,摇着蒲扇,天南海北的唠闲嗑,随手驱赶着流萤。

  从他们的谈话中,祁景得知他们来这是因为中元节将近,有不少赚钱的门路,正好江逾白也要找画像砖,几人便同行。别看现在还这么热,其实已经要入秋了。

  几个大老爷们闲的没事,敞着汗衫晾肚皮,只能逗孩子。

  鲁日一道:“阿泽,给咱们来一段。”

  江隐很听话的站起来:“唱什么?”

  张达嘿嘿笑:“唱情啊爱啊那些,要是有十八摸什么的,我更爱听...”

  江逾白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

  江隐略一思索,摆出个架势来,他没什么表情,一双眼睛却亮如星子,身姿挺拔如松,和傀儡婴时那副木然的样子大不相同。

  任谁看了,都会相信这是一个普通的少年。

  他唱道:“公主呀!请容我倾尽肺腑表衷怀——”

  “你本是冰肌玉骨神仙态,我岂能顽同木石不生爱。

  一路上你含情脉脉意眷眷,我岂是装聋作哑故痴呆....”

  江逾白刚听两句,便叫道:“不好不好!这是讲离别的,唱个别的。”

  鲁日刚才还沉醉的用瘦长指头打拍子,被他一打断,不高兴了:“阿泽唱的多好,就你事多。”

  他朝江隐努努嘴巴,“唱完,唱最后那段。”

  江隐便又唱了起来,他一人分饰两角,模仿人声的绝活怕是就从这时练起来的。

  他唱到三娘的“劝君子临行更尽酒一盅,愿与你再向人间陌路逢”,再到柳毅的“倾觞一尽酬知音,从今后,天涯长忆月明中”,鲁日一陶醉的眯缝着眼睛,张达和江逾白也悠闲的靠在椅背上,看着缀满了点点碎光的星空。

  夜空压了下来,转眼又是清晨。

  鸡还没叫,江隐就推开房门走了出来,打了些井底的水洗脸擦身。

  凉洼洼的井水凝了一泼,又很快被初升的朝阳烤干了,这时,他也已经打完一套拳了。

  江逾白这才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走出来,用井水泼了两把头脸,揉了把练功后热气腾腾的江隐,夸了句:“好小子。”

  江隐收势站好:“师父,我们这次收什么鬼?”

  江逾白道:“不收鬼。中元节放河灯,就是普渡落水鬼和孤魂野鬼,鬼魂有一盏灯照着,就能托生去,皆大欢喜。你要有心,就扎个最漂亮的花灯,让得了灯的鬼风风光光,别的鬼都羡慕他。”

  江隐道:“好。”

  天渐渐大亮,暑气蒸腾上来,青石板都晒得发烫。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请收藏

  江隐坐在小木凳上,江逾白正拿了把剪刀,对着他的头比划:“趁他们没回来,我先把你这头长毛剪了,省的看着跟个小姑娘似的,老被他俩笑话。”

  江隐刚往后面缩了缩,就被他拽了回来:“别动!刀剑无眼。”

  江隐只得乖乖让他剪头。

  剪好了,张达刚一进门,就指着他的头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还边唉哟:“我猜猜...是你师父的手艺吧?”

  江隐点头,看不出喜怒,好像有点别扭。张达笑不停,他的耳根就慢慢红了。

  鲁日一赶忙安慰:“好看,好看!像...”

  张达接:“像狗啃的一样!哈哈哈哈....”

  鲁日一啐他:“少说点话,没人当你哑巴!”

  江隐跑开了,叫也叫不住。

  鲁日一笑叹:“孩子大了,知道害羞了。”

  张达嗤嗤的笑:“要是我顶着那个脑袋,早就刨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了,不知道害羞也知道了...”

  江逾白吃了茶回来,正撞上他们,鲁日一劈头盖脸的问:“瞧你干了什么好事?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好好一个娃让你糟蹋了!”

  江逾黛摸了摸脑瓜:“那头发?我觉得还行啊。”

  鲁日一还要说他,他就嘿嘿一笑,打岔过去:“打听到点什么了?”

  张达说:“都说好了,中元节要演目连戏,咱们也上去耍一耍,然后逛夜市,放天灯。”

  江逾白道:“好得很。”

  鲁日一还惦记着江隐:“我去看看阿泽。”

  等他到了大堂,就见江隐坐在地上扎花灯,姑娘扯着几块红布,指点他做一朵大大的莲花。江逾白探出头来:“就跟你讲嘛,他好着呢。”

  鲁日一也坐下,帮着做灯,张达挤过来,也要扎一朵,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频频和人家大姑娘搭话,这个不会那个不会,活脱脱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江逾白又和江隐咬耳朵了:“也别学他。”

  接近黄昏的时候,暑气渐消,人们终于得了一丝凉气,享受着辛劳工作一天后的放松与宁静。江隐扎了一天灯,有些疲乏了,靠着墙,眼皮耷拉下来,头一点一点的,姑娘养的小土狗围着他的脚转了两圈,张嘴要叫,又被江逾白按住了。

  “嘘.....”

  好像不过头点下去又抬起来,才眯着一小会,天就已经擦黑了。江隐坐起来,身上披着一件衣服,门外风凉丝丝的吹着。

  姑娘趴在柜台上算账,见他醒了,亲亲热热的叫阿泽:“你师父让你去路口找他们。”

  纤纤手指一指:“喏,往西一直走,就到了。”

  江隐急急的跳起来,往外面跑,今天有他的活,要上台的。谁知刚跨过门槛,一个东西就轻飘飘的落下来,捡起来,像只小船一样,是个帽子,刚才一直扣在他头上。

  姑娘扑哧一笑:“那个胖胖的给你折的,他说你的头发——”她不甚熟练的学着北方话,好像嘴里嚼着甜丝丝的菱角,“太磕碜了。”

  说完就笑起来,江隐戴上小纸帽,在姑娘清脆的笑声中跑远了。

  到了路口,戏已经要散场了,热闹的人群推着挤着,熙熙攘攘。小孩手里都捧着花灯,往河边跑,鼻尖上汗涔涔的。大人们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手里摇着蒲扇,笑骂着慢一点,小心水。

  江隐穿过人群,到了戏台,已经是一身汗,雪白的小脸都有了血色。江逾白用汗巾子擦着脸,瞧见他就笑了:“我还以为要多久,跑的真快。”

  江隐说:“怎么不叫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请收藏

  张达收拾好了东西,往地上一放,笑着道:“看见没,干活干上瘾了,给放个假还不乐意了!”

  鲁日一也笑:“阿泽,咱们今天好好玩一场,喏,你的花灯,我们也带来啦。”

  江隐捧着花灯,看了看他们,没有说话。

  张达欠欠的戳了戳他的帽子:“嘿,还是我的手艺好。”

  行李留在了后台,他们也往小河边走去,江隐跑在前面,他们在后面跟着,像每一个普通小孩一样,像每一个普通人一样,尽情感受着节日的快乐。

  河边的杂草和芦苇都被清了一圈,已有不少人把河灯放下去,星星点点的灯光漂向远方,汇起了一条烛光的长河。湖水微微荡漾着,黑沉沉的,却映出了流金溢彩,好像天上的烟火落到了凡间。

  鲁日一说:“河灯上都要写上祝福的,阿泽要写什么?”

  江隐接过笔,稍加思索,写下了几个字。他把笔递给张达:“你要写什么?”

  张达说:“那怎么能告诉你?告诉你就不灵了。”

  江隐便也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花灯。

  张达写了几个字,一笔一划,看起来很认真,江隐知道他没读过书,没什么文化,只会写一点字。

  要放了,他又说:“在你旁边放,你看到了怎么办?我要到那边去!”

  鲁日一笑骂:“多大的人了,越活越回去了!”

  江隐也觉得他幼稚,他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花灯放在河里,鲁日一背过去不看,直到漂远了,融入了花灯的长河中,才转过来。

  江隐问:“师父呢?”

  鲁日一指指远处一处处篝火,不知哪个是江逾白:“烧纸锭去了。不过他烧的可不是一般的银元,是用那个什么...符咒折成的,用来超度鬼的。”

  他叹道:“你师父是个好人,善人,他有慈悲心的,你要多学学他才好。”

  江隐点点头。

  他看到张达已经跑到了河的另一头,把花灯放下来,对他挤眉弄眼,好像在比谁的大。烛光的映衬下,他那张胖脸上的笑那么放肆,快活,好像没有什么能够让他悲伤,好像世间一切都美好,都值得大笑一场。

  那河灯慢慢漂远了,江隐眯起了眼睛,想要看清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字。但是太远了,光线又暗,实在看不清。

  他回过头,想再去找张达,那堤岸上却空无一人了。

  一点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张达就消失了,他环顾四周,形形色色的脸,各式各样的人,没有那胖胖的身影。

  他的目光慢慢移回了水面,那里黑沉沉的,冒着细小的气泡。

  周围的烛光,欢笑,忽然都变得阴森起来,江隐全身上下如坠冰窟,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有这样强烈的预感,强烈到他直接跳下了河,在黑洞洞的河水中一遍遍摸索——

  没有,什么也没有。

  憋不住浮上水面的时候,人声一下子传回来,鲁日一急切的叫着:“阿泽!阿泽!快上来啊,跳下去干什么?”

  江隐说:“有人溺水了。”

  这声一出,人群炸开了,年轻的小伙子和身体健壮的老大爷都下了水,在河边长大的人水性都极好,你吆喝我呼喊,差点把河翻过来一遍。

  江逾白也跑过来了,他也下了水,做了阵法,脸色在月色下显得紧绷青白。

  找了一夜,打捞了一夜,直到天光熹微,还是什么都没有。人群开始陆陆续续的散去,江逾白跪倒在地,他的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的虚汗,干了又湿,已经快脱力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请收藏

  鲁日一扶住他,听他用虚弱,又憎恨的声音说:“...是水鬼。”

  “如果是溺水...不可能浮不上来...只有被道行高深水鬼拖下去,做替死鬼的,才会...”

  他说不下去了,鲁日一也背过身,肩膀剧烈的耸动着。

  江隐坐在河边,他的头发还湿淋淋的,肩上披着鲁日一的衣服。他的小纸帽已经被水泅烂了,掉进河里,和做他的人一样沉到了最底下。

  他的眼睛那样空旷,只默默的看着地面,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水波微动,有什么东西被推着碰到了他的脚面,搁浅在滩涂上。那是一盏很粗糙的花灯,被打湿了,烧焦了,就更难看了。但江隐看得出,这是张达做的那个。

  他捡起花灯,抱在了怀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yundu9.com。云读小说网手机版:https://m.yundu9.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