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十三幕 沾衣欲湿杏花雨
深秋的某一天，阳京大街上悄然多了一道风景。它的制造者——把一个女人认作已故驸马的那位公主殿下，这段时间似乎转性转的有点过头。
这一转变开始于那位假驸马入住公主府后一月。阳京著名的烟花之地闻香阁在大清早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因为提前得到了消息，已经是闻香阁妈妈的思淼姑娘亲自出门迎接了那位客人。对于这位客人的大驾光临，思淼妈妈也说不上开心——今时不比往昔，她已经没精力再与那位可爱的殿下纠缠了。
十六殿下来的十分准时，好在殿下还知晓需要遮丑，光临时与那女驸马都是穿着常服，也未带很多随从。
别人都道这公主殿下疯了，作为少数知情人的思淼当然不会傻到去跟风。那女驸马、她曾经的情敌如今的阁主，抛下阁内事给海虞，自己跑来和石榴殿下双宿双栖——呸！好不要脸！
能光明正大以女子身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张阁主现在不知该美成什么样子！思淼心想着，摇晃着腰肢朝两人迎去。
如今，思淼的身份在张殷两人这儿已经不再是秘密，她本可以不再如普通勾栏女子那般表演。不过作为漱玉阁堂主的修养让她习惯性得晃动起来。
思淼走到两人面前，还不等开口。殷菱臻便笑眯眯冲她说道：“几日不见，予听闻思淼姑娘高升了呢。”
“多亏当家的安排的好。自从当家的在湖州对奴家做了那样的事，奴家已经决定要对当家的言听计从了。”思淼轻笑，望向张纪蒹，“您说是吧，当家的？”
张纪蒹还没出声回答，殷菱臻便“哼”了一声，拽着张纪蒹的手便往里走，边走着还不忘边说：“思淼姑娘，你们当家的喊你上来伺候，还不跟上！”
自从被殷菱臻阴森森卡过喉咙，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杀手姑娘开始产生了胆怯。这不，十六殿下才一喊，她立刻搓了搓手，跟了上去。
——嗯，她似乎是误会了。她们阁主大人最近过得似乎也没那么顺风顺水，这样她就放心了。当初她定然是瞎了眼才会去勾搭这样一个恶魔一般的女人。
进的还是思淼当年的那间房间，主位上坐的还是那位越来越放肆的公主殿下。也不知平翎殿下最近又是哪里不顺气了，大清早跑闻香阁来听张纪蒹弹琴。弹琴就弹琴，这闻香阁上下三十多间客房，偏偏就要在她思淼的卧房里。
可她能怎么办？一个是曾经喜欢后来被吓得不敢喜欢的殷菱臻，另一个是曾经想杀没杀成现在一跃成为自己主子的张纪蒹。思淼只求，小主子们赶紧回家玩耍，奴家真的好忙的！
对于思淼的焦虑情绪，张纪蒹投以安慰的眼神。可这眼神里的情感才传递了一半，思淼便赶紧自己的腰肉被殷菱臻控制住了。殷菱臻在思淼腰上上下摸了几个来回，转头对张纪蒹说道：“驸马，你看人家思淼妈妈这腰身。明明都是当妈妈的人了，居然还这么柔软。”
张纪蒹很明显的愣了一下，甚至忘记了弹奏。她的目光落在殷菱臻摸思淼的手上——思淼也分不清她家阁主究竟盯的是公主的手还是她的腰。
约莫过了一刻钟，张纪蒹才缓缓点点头：“诚如是。臻臻观察得真仔细。”
“那驸马要不要也摸摸看？”殷菱臻问。
“不必，夫人摸过就好。”张纪蒹淡淡回答道。
殷菱臻立刻收回手，轻哼一声，扭头对思淼说：“把你们这漂亮姑娘都喊进来给驸马鉴赏。”
这、又是闹得哪出？
被夫妻俩分别吃了豆腐的思淼敢怒不敢言，只出门吩咐几个拿得出手的姑娘来接待。其实自从张纪蒹当了阁主，这闻香阁便发生了许多变化。首当其冲的就是阁里多了许多漂亮姑娘，当然这些姑娘都是她从自己堂里选来的。也不知道阁主是怎么想的，鹿渊都被芸姐姐带走那么久了，还要安排她们在这里打听鹿渊的事情。
不过还别说，居然还真让她们打听出些蛛丝马迹来。这不，她前脚才送了消息进公主府，后脚阁主便带着公主一起出现了？
莫非，平翎殿下是误会张驸马与她们阁里的其他女子有染？那她可要找准时机添油加醋才是。谁叫张阁主除了是阁主之外，还是玉龙山的弟子呢！
殷菱臻当然不是因为误会了张纪蒹，不过是从张纪蒹诈死开始心里便憋了一口气一直未能发泄。之前虽然夸下海口说要惩罚张某人，可是回顾平翎公主殿下短暂的两次前半生，有哪次是对张纪蒹下过狠手的？不说打，便是骂都不曾有过。况且，张纪蒹诈死也是权宜之计，殷菱臻自觉不是那般小气的人，并未将此时太过放在心上。
可是，在张纪蒹说起那个姓荀的师姐之后，殷菱臻心中却并不踏实。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能对旁人如此好，甚至为此背叛爱人？殷菱臻想，若是自己哪怕张纪蒹做的是杀人放火的勾当，她可能也会当做不知。
所以根本无法理解啊，殷菱臻悄悄瞄了自己身侧正襟危坐的张纪蒹一眼。在张纪蒹说出娓娓道出荀芸的逆天改命之后，她已是恐慌不已。
不是简单的吃醋。殷菱臻最担心是自己的秘密被玉龙山术法识破。到那时候她就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张纪蒹了。
至于张纪蒹，大概也洞察到她家平翎殿下的状态不对，便抽了个时间对殷菱臻进行了心灵交流。
可交流的结果两个人都不能满意。湖州的事件似乎只是让两个人一直忽视的那些原本就存在于两人之间的问题更加显著起来。
明明是那么不容易才在一起，殷菱臻却似乎第一次发现她们之前是真的没有什么共同爱好、甚至连许多在一起的回忆都比不上那些陪张纪蒹成长的人。
她有什么呢？以前是不停的闹、不停的索取，后来是眼泪、是祈求。以前明明能很好忽视的这些问题，在荀芸这个人物出现之后，再也不能忽略掉了。
明明那个人对她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存在任何的阻碍。
“为什么、会喜欢我啊？”殷菱臻问张纪蒹。明明最开始，这个人有多冷淡、多想逃离她，她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仅仅因为自己能接受她的女子身份，她便喜欢了自己么？
如果真是这样、真是这样……好不甘心啊。殷菱臻酸溜溜得想。
而张纪蒹给出了什么样的答案呢？她说：“看到你第一眼便喜欢了呀。”
明显的假话，骗人的谎言。
似乎是不相信的情绪表现的太明显，张纪蒹叹了口气，捧着殷菱臻的脸，很认真说道：“我前世便喜欢你了。”
越说，越玄。
这事儿还没有解决，公主府里就收到了思淼的拜帖。当然，拜帖的落款写的肯定不是思淼，而是齐九烟。帖子里写着邀请张纪蒹闻香阁一聚。
旁人不知齐九烟是谁，殷菱臻却清楚的很。张纪蒹怎么还和那个害人精有联系？一想到是那个荀芸把张某人和一个杀手组织联系在了一起，殷菱臻便觉得好气。
那个组织难道全都是像思淼这般不正经的女人？不行！她一定要去看一看！
张纪蒹对殷菱臻是习惯性得宠和惯，根本没料到某人个在心里憋了一只大妖要作。
姑娘们鱼贯而入，关了门，站在夫妻俩面前任人挑选。殷菱臻也不客气，在姑娘们面前走了大约三个来回，瞥了张纪蒹一眼：“你觉得她们哪个好看？”
“都比不上夫人。”张纪蒹看也不看便回答道。
“你拿我与她们比？”殷菱臻挑眉。
“我心中只有夫人。”张纪蒹避而不答。
殷菱臻又是一哼，伸手挑起第一个姑娘的下颚，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姑娘的眉眼。直到这姑娘受不住低下头去，殷菱臻才说：“姑娘这般怕羞是为何，莫非是嫌我不好看？”
那姑娘摇摇头：“簌菊不敢。”
“簌菊，这名字有些特别。”殷菱臻含笑，扭头问其他几位姑娘，“莫非你们几个能凑成一桌梅兰竹菊？”
“客人英明。”其中一个高个的姑娘回答道，“我们姐妹叫梅兰竹菊，还有风花雪月今日休息。”
“这又是风花雪月又是梅兰竹菊的，倒是会玩。”殷菱臻说，扭头又瞪了张纪蒹一眼，“你还不快办正事！莫不是舍不得走了？”
张纪蒹举起胳膊，将藏在袖子里的手露出来。她的手里抓着一枚竹片。有些无奈，她说：“夫人，事情早就办好了。”
所以自己刚才白演了那么久的独角戏？殷菱臻只觉双颊一烫，好半天才埋怨道：“那你不早说！”
张纪蒹苦笑：“为夫这不怕败了夫人的雅兴么？”
败了谁得雅兴？！殷菱臻瞪大眼睛，指了张纪蒹半天，终于赌气般说道：“哼！希望以后你也能这般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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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转变开始于那位假驸马入住公主府后一月。阳京著名的烟花之地闻香阁在大清早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因为提前得到了消息，已经是闻香阁妈妈的思淼姑娘亲自出门迎接了那位客人。对于这位客人的大驾光临，思淼妈妈也说不上开心——今时不比往昔，她已经没精力再与那位可爱的殿下纠缠了。
十六殿下来的十分准时，好在殿下还知晓需要遮丑，光临时与那女驸马都是穿着常服，也未带很多随从。
别人都道这公主殿下疯了，作为少数知情人的思淼当然不会傻到去跟风。那女驸马、她曾经的情敌如今的阁主，抛下阁内事给海虞，自己跑来和石榴殿下双宿双栖——呸！好不要脸！
能光明正大以女子身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张阁主现在不知该美成什么样子！思淼心想着，摇晃着腰肢朝两人迎去。
如今，思淼的身份在张殷两人这儿已经不再是秘密，她本可以不再如普通勾栏女子那般表演。不过作为漱玉阁堂主的修养让她习惯性得晃动起来。
思淼走到两人面前，还不等开口。殷菱臻便笑眯眯冲她说道：“几日不见，予听闻思淼姑娘高升了呢。”
“多亏当家的安排的好。自从当家的在湖州对奴家做了那样的事，奴家已经决定要对当家的言听计从了。”思淼轻笑，望向张纪蒹，“您说是吧，当家的？”
张纪蒹还没出声回答，殷菱臻便“哼”了一声，拽着张纪蒹的手便往里走，边走着还不忘边说：“思淼姑娘，你们当家的喊你上来伺候，还不跟上！”
自从被殷菱臻阴森森卡过喉咙，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杀手姑娘开始产生了胆怯。这不，十六殿下才一喊，她立刻搓了搓手，跟了上去。
——嗯，她似乎是误会了。她们阁主大人最近过得似乎也没那么顺风顺水，这样她就放心了。当初她定然是瞎了眼才会去勾搭这样一个恶魔一般的女人。
进的还是思淼当年的那间房间，主位上坐的还是那位越来越放肆的公主殿下。也不知平翎殿下最近又是哪里不顺气了，大清早跑闻香阁来听张纪蒹弹琴。弹琴就弹琴，这闻香阁上下三十多间客房，偏偏就要在她思淼的卧房里。
可她能怎么办？一个是曾经喜欢后来被吓得不敢喜欢的殷菱臻，另一个是曾经想杀没杀成现在一跃成为自己主子的张纪蒹。思淼只求，小主子们赶紧回家玩耍，奴家真的好忙的！
对于思淼的焦虑情绪，张纪蒹投以安慰的眼神。可这眼神里的情感才传递了一半，思淼便赶紧自己的腰肉被殷菱臻控制住了。殷菱臻在思淼腰上上下摸了几个来回，转头对张纪蒹说道：“驸马，你看人家思淼妈妈这腰身。明明都是当妈妈的人了，居然还这么柔软。”
张纪蒹很明显的愣了一下，甚至忘记了弹奏。她的目光落在殷菱臻摸思淼的手上——思淼也分不清她家阁主究竟盯的是公主的手还是她的腰。
约莫过了一刻钟，张纪蒹才缓缓点点头：“诚如是。臻臻观察得真仔细。”
“那驸马要不要也摸摸看？”殷菱臻问。
“不必，夫人摸过就好。”张纪蒹淡淡回答道。
殷菱臻立刻收回手，轻哼一声，扭头对思淼说：“把你们这漂亮姑娘都喊进来给驸马鉴赏。”
这、又是闹得哪出？
被夫妻俩分别吃了豆腐的思淼敢怒不敢言，只出门吩咐几个拿得出手的姑娘来接待。其实自从张纪蒹当了阁主，这闻香阁便发生了许多变化。首当其冲的就是阁里多了许多漂亮姑娘，当然这些姑娘都是她从自己堂里选来的。也不知道阁主是怎么想的，鹿渊都被芸姐姐带走那么久了，还要安排她们在这里打听鹿渊的事情。
不过还别说，居然还真让她们打听出些蛛丝马迹来。这不，她前脚才送了消息进公主府，后脚阁主便带着公主一起出现了？
莫非，平翎殿下是误会张驸马与她们阁里的其他女子有染？那她可要找准时机添油加醋才是。谁叫张阁主除了是阁主之外，还是玉龙山的弟子呢！
殷菱臻当然不是因为误会了张纪蒹，不过是从张纪蒹诈死开始心里便憋了一口气一直未能发泄。之前虽然夸下海口说要惩罚张某人，可是回顾平翎公主殿下短暂的两次前半生，有哪次是对张纪蒹下过狠手的？不说打，便是骂都不曾有过。况且，张纪蒹诈死也是权宜之计，殷菱臻自觉不是那般小气的人，并未将此时太过放在心上。
可是，在张纪蒹说起那个姓荀的师姐之后，殷菱臻心中却并不踏实。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能对旁人如此好，甚至为此背叛爱人？殷菱臻想，若是自己哪怕张纪蒹做的是杀人放火的勾当，她可能也会当做不知。
所以根本无法理解啊，殷菱臻悄悄瞄了自己身侧正襟危坐的张纪蒹一眼。在张纪蒹说出娓娓道出荀芸的逆天改命之后，她已是恐慌不已。
不是简单的吃醋。殷菱臻最担心是自己的秘密被玉龙山术法识破。到那时候她就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张纪蒹了。
至于张纪蒹，大概也洞察到她家平翎殿下的状态不对，便抽了个时间对殷菱臻进行了心灵交流。
可交流的结果两个人都不能满意。湖州的事件似乎只是让两个人一直忽视的那些原本就存在于两人之间的问题更加显著起来。
明明是那么不容易才在一起，殷菱臻却似乎第一次发现她们之前是真的没有什么共同爱好、甚至连许多在一起的回忆都比不上那些陪张纪蒹成长的人。
她有什么呢？以前是不停的闹、不停的索取，后来是眼泪、是祈求。以前明明能很好忽视的这些问题，在荀芸这个人物出现之后，再也不能忽略掉了。
明明那个人对她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存在任何的阻碍。
“为什么、会喜欢我啊？”殷菱臻问张纪蒹。明明最开始，这个人有多冷淡、多想逃离她，她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仅仅因为自己能接受她的女子身份，她便喜欢了自己么？
如果真是这样、真是这样……好不甘心啊。殷菱臻酸溜溜得想。
而张纪蒹给出了什么样的答案呢？她说：“看到你第一眼便喜欢了呀。”
明显的假话，骗人的谎言。
似乎是不相信的情绪表现的太明显，张纪蒹叹了口气，捧着殷菱臻的脸，很认真说道：“我前世便喜欢你了。”
越说，越玄。
这事儿还没有解决，公主府里就收到了思淼的拜帖。当然，拜帖的落款写的肯定不是思淼，而是齐九烟。帖子里写着邀请张纪蒹闻香阁一聚。
旁人不知齐九烟是谁，殷菱臻却清楚的很。张纪蒹怎么还和那个害人精有联系？一想到是那个荀芸把张某人和一个杀手组织联系在了一起，殷菱臻便觉得好气。
那个组织难道全都是像思淼这般不正经的女人？不行！她一定要去看一看！
张纪蒹对殷菱臻是习惯性得宠和惯，根本没料到某人个在心里憋了一只大妖要作。
姑娘们鱼贯而入，关了门，站在夫妻俩面前任人挑选。殷菱臻也不客气，在姑娘们面前走了大约三个来回，瞥了张纪蒹一眼：“你觉得她们哪个好看？”
“都比不上夫人。”张纪蒹看也不看便回答道。
“你拿我与她们比？”殷菱臻挑眉。
“我心中只有夫人。”张纪蒹避而不答。
殷菱臻又是一哼，伸手挑起第一个姑娘的下颚，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姑娘的眉眼。直到这姑娘受不住低下头去，殷菱臻才说：“姑娘这般怕羞是为何，莫非是嫌我不好看？”
那姑娘摇摇头：“簌菊不敢。”
“簌菊，这名字有些特别。”殷菱臻含笑，扭头问其他几位姑娘，“莫非你们几个能凑成一桌梅兰竹菊？”
“客人英明。”其中一个高个的姑娘回答道，“我们姐妹叫梅兰竹菊，还有风花雪月今日休息。”
“这又是风花雪月又是梅兰竹菊的，倒是会玩。”殷菱臻说，扭头又瞪了张纪蒹一眼，“你还不快办正事！莫不是舍不得走了？”
张纪蒹举起胳膊，将藏在袖子里的手露出来。她的手里抓着一枚竹片。有些无奈，她说：“夫人，事情早就办好了。”
所以自己刚才白演了那么久的独角戏？殷菱臻只觉双颊一烫，好半天才埋怨道：“那你不早说！”
张纪蒹苦笑：“为夫这不怕败了夫人的雅兴么？”
败了谁得雅兴？！殷菱臻瞪大眼睛，指了张纪蒹半天，终于赌气般说道：“哼！希望以后你也能这般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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