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微辣番外三_路与光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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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微辣番外三

  你说时间会给我答案,可我想说,不用时间,你就是答案。

  ——许知瑞

  费朗把车留给许知瑞,自己坐着佟博文的车迎着初升旭日回了S市。

  绀香二月,朔风的劲头正猛,两旁行道树树枝被吹得歪斜,飒飒作响,佟博文虽然一夜没睡仍旧兴奋地不行,拉着费朗又是一通猛聊,两人从小学同校不同班、初中同班、高中同校不同班,拥有十几年的相识之情,共同好友极多,“陆稷说要留美国,以后让我们去美国找他玩。”

  “行啊,反正你没去过,下次我们一起去。”费朗打了个呵欠不敢睡觉,怕困意影响了司机。

  “那个,咳,你和田蜜还有联系吗?”昨晚他们说遍了所有认识的人,聊遍有趣的事,却都默契地避开了田蜜这个名字,现下许知瑞不在,他问出了心中压了很久的问题。不过,回答要是有他能直接把车撞围栏上去。

  费朗深吸口气,看向窗外,沉默半晌,温柔的眼里除了疲惫还有落寞,半晌后沉沉道:“你们都这么不信我?”

  如何忘记田蜜,他这周没想起下周也能在马路上看到海报,这个月完全忘了下个月周围又有人不停地提起她。

  父母会劝他忘了田蜜,怕他这么执着痴情会在那段漫长的感情里走不出来,所以很高兴许知瑞的出现,大概是许知瑞确实太乖巧温柔,和他喜欢的类型不同,还生怕他欺负人家姑娘老实,别是玩弄感情,反复确认。

  兄弟也提醒警告他,毕竟是佟博文的亲姐,又是秦朝阳老婆的挚友,胡波前几天还打电话叮嘱最近田蜜电影要上了,最近可千万别去电影院,看哭了就尴尬了。他们时不时要来这么一次,他都沉默着接受了这些,好似他是个负心汉。

  最揪心的是,许知瑞竟是他们中最能理解他的。看到田蜜的广告不会调台,在北京遇到田蜜的电影她还会问一句去看吗?知道他看田蜜的负.面.新.闻也没有大动干戈地争吵,只是用娱乐的方式化解心中的不悦。可越是这样,越是心疼,即便会烦躁大家的不断提醒,也理解不过是出于关心和心疼,如果她自己不争取,那就由那些人盯着他吧,知道她有后援,也不至于那么委屈。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将来的也到来了。

  佟博文感受到他的消沉,说:“信。”

  “去美国前就没见过了,最后一次联系是生日那天经纪人接的电话,唯一一次主动关注她还是白雪打电话给我说对不起,当年的微博害了田蜜,我去搜了一下还被你姐发现了。”

  “那她和你吵架了吗?”

  “没……”应该说还附赠一些意外惊喜,世上难寻许知瑞了吧。

  “我姐也真是大度,换我肯定揍你一顿再跪搓衣板……哦,不榴莲皮!”

  费朗脑海里构画了那画面,很难想象许知瑞颐指气使地指挥他跪搓衣板,大概他刚跪下她就心疼了吧,她连在床上难受都不舍得抓伤他。有一次气氛到位动作失控,把他肩膀抓出了几道痕,第二天给他消了毒后就认真地给自己修剪了指甲。

  那天他躺在床上,看着晨光中的她坐在床边修剪指甲,阳光落在她头上将发丝镀上金边,白皙的脸庞上柔柔绒毛清晰可见,是缪斯女神,是温柔天使,是梦中的少女。

  年初五,佟国华在知道许知瑞的恋爱对象是费朗之后偷偷摸摸地拉着佟博文问,他前女友不是个明星吗?

  佟博文表示早就分手一刀两断。

  佟国华不放心,还去搜了田蜜的照片,这也太漂亮了吧,许知瑞比外貌有些吃亏,他安慰自己女儿学历高。

  费朗请佟国华一家和许郁龄正式吃了个饭,许知瑞本来百般不愿,拧着眉闹别扭,被哄了一番说只说出去同居的事,提到结婚他会以她的意愿为主。

  果然提到了结婚,费朗四两拨千斤表示两人年轻,他和知知还想多享受恋爱生活。

  闻言许郁龄脸色一变,佟国华一看就知道不好,忙说,“费朗啊,早点结婚早点定下来不是也一样吗?只是结婚没有催你们生孩子,结了婚还是你们两个人啊,还是可以享受恋爱生活的。”

  许知瑞在桌下又捏紧了手,唇角微抿,费朗将她的手摊开,十指紧扣,那份微凉潮湿被他干燥温暖的手拂去。

  一有人逼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她就这副表情,本来很少见,倒是最近结婚的反复提起闹了不少脾气,量够平时好几年的了。

  佟博文也看向他,不能理解。费朗向往稳定和谐的居家生活,上学时候他常说以后一毕业就结婚的,这算什么情况?难道真是不想跟许知瑞结婚?

  全世界对他的感情都不信任,即便是兄弟,费朗看了眼佟博文幽怨的眼神,无奈地摇了摇头。

  “叔叔阿姨,我不是不负责的人,只是我们的事业都还没稳定下来。”

  许郁龄说:“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事业一辈子都做不完的。”

  费朗刚张嘴,便被许知瑞用力握紧扣住的十指,她咽了一小口唾沫,“是我不想结婚,不关费朗的事。”

  一桌人诧异的地望向她,只除了费朗淡笑着,眼神温柔,好像她刚刚说的是“我愿意”。

  许郁龄餐桌上不好发作,回家便脾气上来,嘴上开炮:“你不想结婚?那就别跟别人睡啊,睡了还不让人家负责,他以后拍拍屁股走了,还能找到白富美,你呢?你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硕士读出来也没用,学历越高越难嫁。”

  “嫁人嫁人?我读那么多年数是为了嫁人吗?”许知瑞把羽绒服一脱甩到了床上,她听到嫁人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是不是他不想结婚,你委曲求全骗我们的?”

  “不是,就是我不想嫁人!”

  “不嫁人你看看我?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你会很不幸的。”许郁龄声音也不想跟这么大的女儿发火,可她希望女儿能对自己的立场感同身受。

  没有母亲希望孩子不幸。

  许知瑞无法说,我的不幸都是你带来的。妈妈带给她生命,她不能将这话说出口。

  “那行,不结婚也行,不可以外宿,每天十点前回家。”许郁龄说完,她就苦笑,这么大了还在搞军事化管理,困得住困得心吗?关键是,人都困不住了。

  许知瑞没说话,径直走入房间,把行李箱拖了出来,今天上午才回到市区,东西还没拿出来,正好直接拉走。

  她没管妈妈在身后骂骂咧咧,说长大了翅膀硬了之类的话,直接出门开了车,在车上她就后悔了,也许可以静下心来,尝试剖析自己换取母亲的理解,可一感受到多年的那种压抑的控制和管教,她就无法平静。

  她的自卑和古怪并非无迹可寻。

  在车上她打了个电话给费朗,张慧初三已经把闲置的一套小房子整理好了,费朗本想这两天带她去看看的,今天这顿饭吃的不顺,同居的事儿可能要搁置,便作罢没提。

  许知瑞开车到他给的地址,他已经在楼下等了,听说她跟妈妈吵架了也没有意外。

  “你没有问过我为什么不想结婚呢?”许知瑞停好车把钥匙给他,跟着他一起上电梯。

  “好,那为什么不想结婚?”

  她装作认真地想了一秒,苦涩地笑了,“我也不知道……”

  费朗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行李箱,“其实也无所谓,时间会给你答案的,不要急着想。”

  看她还一脸木相,他松开行李箱,双手捧起她的脸说:“别想了,伤脑。”

  进了屋子后,许知瑞才发现还真是套小房子,48平精致的LOFT,比唐夏北京的房子小一些,可是更温馨,装修是温柔的暖色调,她惊异的看向他:“这房子是你家的空房?”

  费朗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满意,从她说想要唐夏的房子那会他就找秦朝阳要了图,猜到她大概喜欢LOFT,便买了一套找了设计师设计完之后让母亲监工,才竣工半年多。

  他伸手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全是暖色橘调,“啪”地一声一室幸福。

  她跑到楼上飞快地看了一圈,一间敞开式大卧室加一个洗手间,一楼是客厅和书房。这就是她梦想的房子,不是紫御华府,不是唐夏那套,就是她和费朗的房子。她撑着扶手对楼下的他说:“费朗你真好。”她说不来甜言蜜语,不似他张口就来,不知是天赋还是经验,反正总能哄得人一愣一愣的。

  可是你真很好啊。

  不用时间,你就答案。

  昨晚两人自是一番腻歪,落地窗外月光泼洒入房间,两人一会开灯一会关灯,床上、沙发上、洗漱台景点打卡般,完事儿费朗去清理了一番,许知瑞白天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回家又跟妈妈周旋,累坏了。费朗倒是神清气爽,上次在车里太刺激,空间又挤,他缴械得快,这次空间一大尽情发挥。

  他早起去见了许郁龄,他不想惊动许知瑞,正巧走时她还在熟睡。

  在早餐店,市井烟火气十足,老头老太手背在身后路过摊子一家家看,问价声和讨价还价声交错响起。费朗在说完一系列话后许郁龄沉默了,看着眼前的房产证,她竟真的有些相信不是费朗蛊惑了女儿,而是女儿真心不想结婚,可她就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许知瑞会这样。

  “阿姨,你不用担心我会不对她负责,我只怕她离开我呢,这是我的保证,”他把房产证送到许郁龄面前,喝了口豆浆顿了顿,看对面好像愣住了,又补充,“如果不够我还有一套房子。”

  “这……你爸妈知道吗?”

  他说:“这是我的钱买的房子,我爸妈现在不知道,不过知道了他们也会同意的,只嫌给的少,他们很喜欢知知。”

  他又说:“阿姨,我希望在知知决定结婚前,我们都不要逼她,不提结婚了,我保证只要她哪天想结婚了,我的户口本随时准备好。”

  3月15是高中同学聚会,费朗回白雪:不去。许知瑞收到消息回白雪:好的。

  两人住在一个屋子竟完全没有沟通过这事,直到这一天,许知瑞身穿米色露肩毛衣和修身牛仔裤套上矮跟过膝靴,精致打扮准备出门。看她里里外外拾掇忙活了一番费朗才意识到许知瑞是要去同学会了。

  他在门口拦住她,“同学会我推了啊。”言下之意,我推了你去干嘛?

  “我知道啊,可是白雪要我去。”许知瑞把粉底装在包包里,又检查了一遍。

  “今天是你生日,我要给你过生日。”许知瑞走了,他还怎么给她过,本来她就不喜欢高调,他无法张罗一帮好友热热闹闹,所以就买了一个迷你蛋糕,和她一起安静地过。

  不曾想这点权利都被剥夺了,费朗有些不爽。

  “白雪说大家听说正好是我生日,要给我一起过呢。”她拎起包,亲了他一口,“我留着肚子,回来再跟你一起吃小蛋糕。”

  “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是说不去吗?”

  他拿起外套穿好,勾住她的手,“那是因为某人生日我才不去的,现在寿星不在我给谁过生日?”

  “我以为你除了给我过生日还有其他事,你爸那厂不是在选址了吗?”她以为他应该很忙。

  “我爸哪儿闲的下来,他怕我选的不好,毕竟他们讲究风水。”费朗接过她的包拎在手上,电梯停在了地下一层,迎面走来一个中等个的男人,样子倒是挺年轻的只是地中海了。

  许知瑞拉拉费朗的袖子,附到他耳边,“快看,是郭晋一哎!”那个多年压在丁想头顶的学霸,从来没有离开年级第一的王者。

  费朗看了眼没觉得什么特别,便拿出车钥匙解了锁,双闪灯在阴暗中亮起,他矮身坐了进去。

  那个男人侧头扫了眼她的方向,转过去后又回头,定定看着许知瑞,她对上他的眼神愣住,只听他低沉的嗓音说:“是许知瑞吗?”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说话!他这样的神童拒绝任何演讲场合,平日也不苟言笑,所以同校三年,他一向神秘。

  她惊喜地点点头,郭晋一认识她?

  他微笑着自我介绍,“我是郭晋一之前二班的,你听说过我吗?”

  许知瑞眼睛亮着崇拜的光,不停小鸡啄米。天哪,天才居然知道她,今天的生日老天真的有给她准备惊喜。

  她和郭晋一互换号码后表示自己要去同学聚会,以后联络,他害羞地点点头。

  对于他那抹害羞神色,许知瑞理解为天才的讷口少言,她上车后费朗还在从后视镜里观察郭晋一,许知瑞兴奋劲还没过去,拉着费朗不停地絮叨,费朗就淡淡地听着她把郭晋一描绘了一遍。

  “你不是说你高中时候只注意过我一个男生吗?”怎么能对郭晋一这么了解,连人家6月份出生都知道。

  “郭晋一怎么会是普通男生!”她一手拽着安全带,侧身看着他强调,“他是神!”

  费朗翻白眼,“神为什么没有神力修饰自己的外表?”

  许知瑞语塞,“凡夫俗子。”

  车子开到了聚餐的S市人民饭店,标标准准的五星级老牌酒店,题字都斑驳了。许知瑞已经多年没有参加过聚会了,死读书不交际是她的短板,师景煜耳提面命过无数次,可下一次能逃掉的聚餐她依旧不会去。

  白雪听说她和费朗回S市发展非要他们到场,不过费朗是拒绝了,由于白雪和费朗的尴尬,她没敢逼他,但是许知瑞向来软糯,果然她央了几次,表达自己作为班长组织大家的辛苦后,她就说好的。

  许知瑞见到徐秋白正坐在席间同丁想聊天,只来了六七个同学,这次包了两桌,预计来二十个同学,白雪这班长退休这么多年,还这么卖力把人天南海北凑一起,实属不易。

  红地毯金雕花壁纸,最俗气热闹的普通包间。

  徐秋白看到许知瑞和费朗忙招手,“来来来,两位高徒,我得和你们合影,你们俩是我们班出的唯一一对情侣。”

  “别的都被扼杀在摇篮里了。”费朗的球友说。

  “就是,徐老师,上学不让谈,等到毕业了聚会了还嫌班里情侣少。”邱少卿附和。

  许知瑞合完影走向丁想,他收起手机,调侃:“得偿所愿,是不是要请喜酒了?”

  她看了眼正在跟同学聊天的费朗,摇摇头说暂时不急。话音刚落,徐秋白就走来,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不知是不是这个年纪就应该结婚,还是情侣出现除了问婚姻没别的可问,翻来覆去就是这个问题。

  “徐老师,已经不是攘外必先安内的年代了,我们读了这么多年书,还没来得及报效祖国,怎么就急着结婚呢。”费朗解围。

  “那行,你爸不急我也不急,”徐秋白坐了下来,“前几天你爸来问我费朗这孩子怎么样,我可尽说好话了,不得谢谢我?”

  “我能有什么不好的可说?”他觉得自己学习也好,热爱运动,也不翘课除了一模,简直是三好学生模板。

  那可就多了,尤其是……徐秋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许知瑞失笑,费朗明显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他看懂了眼神自知理亏忙感谢,“谢谢徐老师,呆会我多敬您几杯。”

  费朗从小就跟着费复生混酒桌,费复生在应酬,他就坐在旁边吃着看着,对这些套话耳濡目染。

  丁想问她为什么回来,她搪塞北京空气差,车挤车人挤人,而且北京再好都不如家里好,首都的金山银山不如家乡的绿水青山。

  许知瑞知道丁想这次回来是要带着母亲出国的,他想要在美国拿绿卡,那里对于男同包容性更大,想到朋友们即将天南海北,再难相见,不禁唏嘘,以前前后桌坐着的时候怎么会想到分离呢?

  就像那时候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可以跟费朗在一起,那时候他和田蜜几乎是绑死的存在。时间把他们拆散,又让他和许知瑞捆在一起。她竟有些想回到十七岁,抱抱那个无助的小女孩,悄悄把唐夏的那个美梦告诉她:后来,你喜欢的费朗也很喜欢很喜欢你。

  周闵没来,因为白雪的缘故。

  白雪嫁的是当年省中的校草、周闵的前男友蔡蔚芃,他们读了同一所大学,近水楼台先得月,周闵的蔡蔚芃的异地恋没能熬过半年,白雪前几天才偷偷告诉许知瑞,原来她不仅暗恋费朗,还给蔡蔚芃递过情书,当然是在他还没和周闵在一起之前。

  许知瑞鄙视地表示,你是不是看到男生帅都会下手?白雪毫不羞耻,我就是颜控。

  过了一会,人来全了,徐秋白说了几句话,许知瑞难得对于这样的形势好不反胃,甚至热泪盈眶,她的高中生涯啊,她最酸涩又最反转的时光。

  她想到了秦雯,想到了同她一样温柔却也坎坷的女人,还好她比秦雯幸运,她拥有了怀里这位。

  求而不得什么滋味,她最明白不过了。可念念不忘他有回响时那些求而不得又有了意义。

  席间,作为唯一对情侣自是要被灌酒,费朗肯定把许知瑞的酒全挡了,大家起哄地更厉害,你一句吹捧他一句祝福,他拉着许知瑞笑得像新郎官一样,但凡敬酒来者不拒。酒量再好也禁不住这般灌,这些年他也鲜少如此大量地喝酒,很快就现了醉态。

  许知瑞撑住他,他头趴在她肩上,耍赖地搂着不肯松手,红着脸半闭着眼睛嘴上挂着笑。大家调侃他们虐狗,丁想看着她说,真好,看来他真的喜欢你。

  所有人都会怀疑他的爱的真实性和纯粹性。

  见证过王子和公主,怎么信王子和丑小鸭在一起了呢。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时代,他们见证的那个时代刚好是田蜜费朗的时代,先入为主,他们没有再见证他后面的痛苦纠结以及挣扎,只看到了花开没看到花凋。都觉得她是那个退而求其次,她也怀疑过,可爱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费朗看她的眼神她能明白,她的怀疑是多余的。

  是的,最后就是那只丑小鸭睡到了王子,并且睡一辈子。

  大家转场要去KTV,许知瑞看着费朗这样刚想拒绝,便看他站起来轻晃着身子摇摇头,“走,去……KTV。”

  许知瑞:“……”

  到了星瀚KTV,他们准备了巨大的惊喜,先把她拦在一楼等她上了楼推门时,漆黑的包厢灯光亮起,费朗晃着脑袋举着蛋糕走向她,手有些抖,他用力眨眨眼睛维持清醒和平衡。整个房间都是气球和彩条,白雪是用心布置了的,可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演技很差劲,她在一楼就猜到了意图,装傻充愣配合酒鬼们的演技。

  “知知,生日快乐。”他的脸隐在“25”的烛火后,一双鹿眼迷离地看着她,幽瞳中一点橙光摇曳着。

  他们在起哄声中接吻,很短暂,松开后同学们一声欢呼,她想到他曾在这里为别人过生日,也知道他的余生都只会为她庆生。

  他搂着她,头埋在她肩颈里,“知知,你是不是想到了别的什么?”她的记性向来好。

  “什么?”她装傻。

  “没什么。”生活就是这么俗气,不断带你到各种过去的场合和回忆重逢。

  他出门前确认了不是和平大酒店,心里想幸好,结果在席间丁想说等会去KTV给许知瑞惊喜,让他配合。他心里咯噔,问是什么KTV?

  果然不出他所料,墨菲定律。

  左躲右躲,S市又能有多大,他希望和平大酒店和星瀚KTV早点倒闭,这样就省的碍眼了。想是这么想,可若不能真正的放下,这些建筑就算真实地消失了,也会在纠结的心中长盛不衰。

  “费朗不要多想,谢谢你。”她亲了亲他的耳侧,第一次这么盛大的生日,这么多人陪她过,她终于做了回主角,多么难得的体验。

  徐秋白唱了两首歌就退场回家睡觉了,老师一走大家闹得更厉害,丁想甩甩头一手举着话筒架唱起了摇滚,他和他的摇滚男朋友已经分手,可爱摇滚的喜好却也因此生成。

  每爱一个人,身上都会留下对方的痕迹吗?

  许知瑞想了想,费朗身上有她什么痕迹?她推推他,荧幕上的光影在他脸上变幻,他目光涣散,倒是有些色情,像是他某些特殊时刻,她轻问:“你身上有什么是因为我而养成的习惯?”

  “真的要听?”他右眉轻挑,可惜许知瑞在他左侧,没看到他这一动作。

  “爱你是因你而养成的习惯。”他没完全睁开眼,头靠着沙发背仰着,不知这话过没过脑子,情话张口就来,又心动又想矫情地推他一下。

  “呸。”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自己都没察觉,她嘴角又弯了起来。

  丁想嘶吼一曲结束,说实话不怎么样,不过大家都很捧场,学霸在进入北大后竟然这么放的开,幸好这次的丁想已经剃了短发,不然更惊骇世俗。

  他们围坐成一团又张罗开玩真心话大冒险,大家抽牌,费朗勉强坐起来和大家一起,许知瑞问他行不行啊,他撅起嘴,“亲一下就行了。”

  “……”许知瑞羞红了脸,这么多人说这话,真是。

  果然,大家一脸太受不了这对“狗男女”的表情,纷纷对于他们这种虐狗行为表示鄙视。

  费朗好像喝多了特别粘人,必须拽着她一只手不松手,他们运气好,什么都没抽到,坐着看大家玩了半个小时。

  这轮,6号牌的人要问9号牌的人一个问题,许知瑞是7号,便静静地等,可始终没有人认领9号,她下意识地拿起费朗的牌,果然是9号,她推推他。

  费朗揉揉眼睛直了直身子,“问吧。”

  白雪6号,她捏了捏手里的牌抿了抿唇,知道不能问田蜜,便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许知瑞的?”

  许知瑞一愣,能想到问题可能和自己有关,但是没想到是这个,她也没想过。

  “在纽约。”费朗回答地很快,不似想过,这个答案像是在他心中盘旋过,只不过现下是个出口。

  许知瑞惊讶地看向他,他眼神淡淡的,不似方才无神,酒醒了部分。

  纽约?他表白那次?

  邱少卿好奇:“你们在一起留学的时候?”

  费朗笑了,摇头,“不是,我做交换生的时候。”

  说完他转头看向许知瑞淡笑,含情脉脉。

  那天,纽约深夜,冰天雪地。他看着许知瑞消失在街边路灯下,好像十二点的灰姑娘准时登上了南瓜车,他疯了似的去大使馆,到处打认识人的电话找许知瑞,也不管几点合不合适,完全失了理智和风度,也忘了第二天下午田蜜就要回北京,那是他们最后的夜晚。田蜜走前在机场问他,你要不要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感情,我们是不是真的和好?

  他肯定地说,知知突然来是个意外,不找到她怎么跟佟博文交代。

  田蜜说,真的吗?你说如果我不回头你会跟另一个姑娘在一起,昨晚她来了是不是?

  田蜜那时候已经明白,这段感情已是油尽灯枯,他们不过是被回忆和习惯拖拽着又凑到了一起,念旧的人总是如此,分分合合,纠缠数载,学金融的他没能很好的融汇沉没效应。

  最后一次分手,他们没有再声嘶力竭,也没有苦苦哎哎的纠结,都果断地转了身没再联系,彼此也没出什么意料。

  田蜜没有再联系他,而他还记得说过以后每年要给她说生日快乐的承诺,幸好她亲自斩断,他没有不守承诺。

  想来也是,两人要彻底分手,必须一方的狠心才行。

  以为是沉痛一生的感情,他却幸运地拥有了他的治愈者。

  后来他想了很多次,大概田蜜那时候就看出来了,只是他迟钝,没能早早理清自己的感情。

  凌晨两点,大家真心话大冒险的兴致渐消,都是同学问不出什么过分的话,尺度都在分寸内,大家都说那就最后一轮吧。

  巧了,轮到了今天幸运地沉寂了一晚的许知瑞。

  她选了大冒险,不想因真心话再被套出什么。

  丁想说:“那就给你最近通话人打个电话吧,打满五分钟。”

  他想放水,结果不巧,这人不是费朗。

  她在众人注视下打开手机通话记录,郭晋一三个大字赫然醒目,有吃惊地张嘴,有了然地眯眼,费朗斜眼看了她一眼。

  许知瑞不好意思求饶道,“太晚了吧……”

  大家看到这三个字很兴奋,不管许知瑞怎么说,一定要她拨通,大家说要听他的声音。原来不止许知瑞好奇郭晋一的声音。

  她手指轻点通话键,众人屏息以待。

  十秒后接通了,“许知瑞?”郭晋一还在熬夜画图,声音清醒,对于来电人不可思议。

  费朗皱了皱眉,郭晋一的声音明显是惊喜。

  “不好意思半夜给你打电话打扰你了。”许知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想着道歉。

  “没事没事,我没睡,有事吗?”他放下笔,拿起手机认真道。

  “没,就上学的时候挺崇拜你的,今天遇见忘了说,嘿嘿。”真傻,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怎么打满五分钟,她忿忿地看了眼丁想,什么破大冒险。

  “我也是……”

  “?”许知瑞没反应过来,刚想问费朗就直接点了红键挂断了。

  “……”许知瑞和众人都很失望,唉声叹气,费朗把惩罚的那杯酒喝了,没一会便散了场。

  回去的路上,许知瑞收到一条短信,惊讶地嘴都合不拢了,这生日过得太值得了!

  “费朗!”

  他在副驾上撑着头,“那个郭晋一给你发消息了?”

  “你怎么知道?”他好聪明。

  “表白了?”他皱眉。

  “你怎么知道?”

  “……”

  郭晋一给许知瑞发了长长的一条消息,理科生浪漫起来能把你迷晕,他把从第一次见面起的日期、她穿的衣服、他猜测她的心情状态以及她在他心中的心动指数做了一张数据表,大概写了100多条,他们竟见了这么多次面,以及她的衣服果然很少。

  表格最后他标标准准的写到:高中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第一次有一个真实的人同她表白了!不是大一时候那个字迹丑陋文笔极差的神秘人,是一个真实的人,还是个天才,太让人心动了。

  费朗在黑暗里听着她欢快的呼吸,一把夺过她的手机看了一眼,“哼。”

  许知瑞没管他,自顾自地纾解胸襟中的愉悦,“费朗,世界上有一个人曾经喜欢过我呢。”

  她此刻情难自禁,夺回手机又看了一遍,“我觉得好幸福啊,原来我高中的时候也一双目光追光灯般地追随我。”

  他仍是闭着眼睛,没说话。

  她看他始终不说话,凑到他耳边问,“吃醋了?”

  “……,有人喜欢过你是很正常的,说明他很有眼光。”费朗缓缓睁开眼,酒意还未全消,呼吸间喷洒的全是酒味,“可他真怂,这么多年才跟你说,黄花菜都凉了。”

  她噘嘴,费朗根本不能理解这种默默关注、小心翼翼隐藏自己心思的卑微,所以此刻郭晋一在她眼中就是难兄难弟。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费朗附在她耳边说:“知知,对不起啊,没能在那个时候喜欢你是我没有眼光,有个臭小子喜欢你也挺不错的。”

  她轻轻勾起唇角。

  这一夜,她掉进了深深的梦中。

  梦里,费朗是她的男孩,他会给她递情书也会给她买早餐,送她上学放学,默默地在她哭泣时擦眼泪,带她去KTV庆生,拉着她在书城央求她做羞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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